“这般脏的眼,何须你去碰。”
淮浅身子蓦然一颤,听着这许久未闻却是熟悉至极的声音,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去。
那人站在海棠林间,一身如记忆里的青衫,一头墨发随意披撒着,那双眼透着种种与她对视,里头含着什么她不知,但她知道这个人是他,一定是。
她松开阿绥的手,推开众人,疾步走去,因为颤抖脚步有些错乱,有些踉跄,最后是一双冰冷的手环抱住她,那般的冰冷,刺骨,像是从寒冷的深渊中走出,但她不怕,那可以让她清晰地感到这人是真的活着,不是她的幻觉。
她抱着他的手紧紧地。
“有点疼,钰儿。”
白沚感到胸膛前的一片湿意,长叹一句,“当真是泪眼成河了。”
淮浅松开他,抬眸看去,他的嘴角依旧扬着惯有的弧度,眉眼依旧如画。
她抖着声轻唤。
“白沚。”
“……我在。”
清冷的声音中的柔情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正文完结了,感谢各位的观看,之后还有几篇番外。”
☆、番外一
我是洵华帝君唯一的龙子,名唤珩昭。但亲近之人都是唤我的乳名,阿绥。
父君说这是姑姑取的,是安好之意。
我自出生便收到了万千宠爱,但唯有一人我记得不大清楚,姑姑与我说那人是姑父。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所记得的姑父模样,只能是那躺在玉冰床上的模样。
姑父长得好看算的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他一直都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地。
我曾问过姑姑,为何姑父一直睡着。
姑姑说:“他有些累,所以想休息一下。”
“那何时才会醒?”
“……姑姑也不知道。”
我仍记得姑姑那时是笑着与我说的,但那笑令人悲伤。
姑姑一直都在用御魂珠收集世间的精气,我不懂为何,曾问过母妃,母妃却是轻轻摸着我的头,未回答我 。
姑姑每月都会去看姑父一次,每次她回来时,我看着姑姑的神情都觉得很心痛。
九重天上都偷偷说我的姑姑是死了夫君的人,我当时听到这话直接便封了他的嘴,姑父并未死,如何能让他人如此诽谤。
之后父君罚我跪在殿前一个时辰。
姑姑赶来时将昏沉的我抱起,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便将我放回了母妃的怀内。
我一直好奇姑父何时会醒,而那一日终于到来。
那一日阳光正好,那人眉眼如画,眼中含着柔情,嘴角轻扬,站立在海棠林前,浅笑着抱着姑姑,轻柔地道了句,“……我在。”
我那时站在原地瞧见,想着是姑父的声音也是很好听。
姑父醒来了,夫君和母妃连同墨白舅舅都是惊讶和欣喜,姑姑在姑父醒来后便一直粘着他,我取笑她,“姑姑,你怎和孩子一样一直跟着姑父。”
姑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看了眼身旁的姑父,对我浅笑道:“因为我很欢喜你姑父。”
姑父待我很好,时常教我读书,但他的身子不好,我虽说年幼,我还是可以探到姑父的神力很是薄弱,弱到如同凡人。
姑父待人平淡,对我稍缓,却是仅仅对着姑姑时那双清冷的眼眸才会有柔色。
有一回墨白舅舅在一旁取笑姑父,他摇着手中的折扇,“啧,你这身子真真是有愧于你当年的上神名号。”
姑父喝了口茶,淡淡道:“现今我本就是一位仙人,何来的上神。”
“若是有危险该如何?”
“唔……那我便只能靠淮浅护我了。”
“你这吃软饭的!”
我那时不知吃软饭是何意,正想问姑父时,却是瞧见姑父看着殿外眼眸内柔情一片,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姑姑逆着光自外走来,她瞧见殿内的墨白舅舅,挑眉,“你怎在这儿?不回府陪陪奚容?”
墨白舅舅已同奚容舅母成亲了,但两人却是时常争吵,姑姑说打是亲骂是爱。
墨白舅舅回了一声,“她去军营了。”
姑姑摸了摸下巴,“是么?可我怎瞧见她往黎松谷去了。”
舅舅闻言一怔连忙起身往外走,姑姑瞧见他这般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我身旁抱起我坐在姑父身旁,我瞧见姑父浅笑,“为何逗他?”
“他活该,谁叫他说你是吃软饭的。”
姑父失笑,“我确实是以后只能靠娘子你了。”
“……”
再之后,姑姑同姑父下凡去了,说是想在凡界休息一阵子,我原想去瞧瞧的,但父君不同意我,说是待我成年后才能下凡,我无法只能作罢。
但我曾偷偷下凡过瞧见姑姑和姑父在街道的一处宅院里,两人静静地躺在摇椅上假寐着。
那时我觉得姑姑与姑父当真般配,应当能一直这般幸福的下去。
岁月静好,有情人相守。
☆、番外二
“白沚,自此以后,你便生活在这儿。我有一名幼女乳名为钰儿,过几日带你去见见她。”
“我唤钰儿,你是何人?”
“……”
“你为何不说话,你方才为何和父君一同走来?”
“……”
“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哪儿的人?”
眼前的人儿,娇嫩的脸庞,那双黑亮硕大的眼正直直地盯着他看,整个眼眸内全是他,他心头一颤,撇过脸不去看她。
他从未想过当时的那个小小人儿会一直被他深藏在心底。
.
“你是何人?”
男孩有着一双狭长的眼,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盯着他说道。
他知晓男孩是天帝的侄儿,名唤墨白,为人散漫的很。
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撇开了眼,低头写着手中的字帖。
男孩似是对着这般的态度激到了,跳下凳子快步到了他面前,气愤道:“我与你说话呢!你听到么!”
他抬眸看去,平淡,“有事?”
男孩闻言,对上他那双眼一愣。
他对着墨白那呆滞的神情早已习惯,他知晓自己的眼神带着戾气,少有人看到不觉惧怕的,但……那人却是不曾。
“莫不是钰儿叫我与你亲近,我才懒得搭理你呢!”男孩回神撇了撇嘴。
他与天帝的幼女不常见面,但每一回见面都会拉着他说长说短的,他不喜太过吵闹的人,想避开她,却是碍于天帝的面子。
“诶,你这人就不能回我一句么?!”
他闻言只觉这人也是吵闹很,抬头对上,“我名唤白沚,父母战死,天帝念我可怜将我带来这儿,你还有什么想知的?”
男孩一怔,许久未言,他不去看他,低头写着字帖。
他厌恶他人以一种可怜的神情望着他,
忽而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语气轻佻,“喂,我知晓你想与我交友,但你也不用告知的这般清晰吧,你这都把家底的告知我,我又不是要娶你!”
他闻言难的楞住了,当时想着这人可能脑有疾,但……确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