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穿着最简单的青衣衫,梳着最随意的发式,可他的感觉便好像……好像……
神一般。
沈淮浅杵着木棍从房中出来,在院内为首的那个村民见到她,像看到鬼一般,猛地跌坐到了地上,惊恐道:“诈……诈尸啊!!”
沈淮浅无语的看着他,便算她现今脸色是有点苍白,但也不至于被认为是死人的份上吧!
众人朝她看去,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看身体应当是位美丽的女子,可若是往她的脸看去,确实会被吓一跳,女子那近乎透明的脸,白得怕是连脸上的经脉都能看到,在仔细看她的脸竟比宋止还要苍白,而她此时若说是人应是没人敢信。
官差回过神来,拉着坐在地上的村民,“这女子分明是人,何来的诈尸之说!”
村民还没回神,喊道:“她分明便是鬼!我方才看到的便是这个女子,被那男子拖着扔上了板车!她当时分明便是死人啊!”
沈淮浅听着他说的话,觉着云里雾里的,是鬼啊?是死人啊?
但是她没错过他说的两个词:拖,扔。
难怪她觉着自己身体怎会全身酸痛,原是宋止那凡人将她带回来的时候竟这般对她!
她恶狠狠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宋止,而后者似是没感觉到她的眼神一般,而是转而对官差,轻声道:“当时宋某只是想救这位姑娘,奈何,宋某自小体弱多病,并无力气去抱姑娘,只能用此方法将姑娘放置板车上,以致与招人误会了。”
院外的女子看着宋止的表情再听到他的话,少女心泛滥,连忙点头,恩恩,我信!
官差也是明事理的人,既听到他这般说,也不好多说什么,拉着村民便对宋止道:“今日是我们打扰公子了。”
话毕便拉着村民走了,宋止见他们走了,便转身回屋了,沈淮浅见他回屋了,连忙跟上。
“你跟我说清楚,方才那村民说的拖和扔是何意!”沈淮浅追上他问。
宋止端起桌上的碗似是药,正要喝时听到她的话,“方才不是说了么?”
沈淮浅冷哼一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说没力气便没力气啊!”
宋止见她神情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奈,“你既不信,我也无法。”
“你!”沈淮浅刚想说他,但看见他端碗的手,那近乎透明的手腕,正轻颤着。
她一顿,是了,他一介将死之人,日日靠药物为自己续命,她又要他何来的解释。
罢了,看他可怜,饶了他一次。
她杵着木棍走到床上,躺下,霸道道:“我要住在你这儿!你好生照顾我,我且饶了你那么般对我,知道了么?”
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宋止的回答,她转头看去,见他一直盯着她,沈淮浅被他盯着有些渗人,问:“作甚?”
“你所躺之处是我的床。”
沈淮浅一愣,而后转身背对着他,闷声道:“出去,我要睡觉。”
宋止看着床上她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平日常有的弧度,须臾,似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只留下在床上的沈淮浅……满脸通红。
她睁开眼看了眼屋内,什么啊,这间房跟方才她所在的屋子,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她如何知晓这个是他的房间,还有……
她看了眼自己所躺的之处。
他的床!
次日,沈淮浅睁眼,呆愣了良久,才反应自己在宋止家中,起身,正欲掐了诀洗漱,又想起自己不在丞相府,只好作罢。
她打开房门,见宋止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晒太阳了,看了一眼这个宅子与京城的无二,这儿应当是宋止的外宅吧。
她自己去打水梳洗一番后,再回头,宋止已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给她,浅笑道:“吃吧。”
沈淮浅上前接过并无多话,直接便吃了,吃完后也自觉把碗洗了。
她觉着虽说是在人家家里住下了,但吃完饭后不做些事情有点……愧疚啊!
且……她终于发现了宋止这个凡人的一个优点了——厨艺!
此人厨艺……甚好。
待她洗完碗后,见宋止依旧在那树下躺着,她想着,他身子这般弱为何不进房内?这……罢了,人家喜欢便好。
她不再想,觉着还是好好养伤好,她转身回房继续睡觉,当然,她回的是自己房间,昨日她是睡的是客房自然不会睡宋止的屋里,至于那个躺错床的乌龙,她绝不会再犯。
沈淮浅便是在这般想法中睡着的,不知在她睡了多久后,她是被一道炽热的视线盯醒的,刚睁开眼,便听到一道惊喜和带着稚嫩的声音——
“啊!仙女姐姐你醒啦!”
她闻声望去,一个小小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穿着白色的长袖,可那长袖有点泛白,似是被洗过多次。
沈淮浅微蹙眉,沙哑着声说着,“你是……昨日桥上的小孩?”
那孩童睁着硕大的眼睛,点点头,甚是可爱。
沈淮浅撑起身子,坐起,“你怎在这儿?”
“我来看宋止哥哥的。”孩童想都没想便回答了沈淮浅的问题。
沈淮浅微讶,宋止?
孩童看着她,轻声问:“仙女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也是来看宋止哥哥的么?”
沈淮浅听着他的问话,眼珠一转,轻笑,“是啊,你叫什么名啊?”
孩童看着沈淮浅的笑容,低头,脸颊微红,害羞道:“我叫阿俟。”
“阿四?”沈淮浅放在嘴里重复。
阿俟知她读错了,拉着她起身走到屋内的桌前,倒了点茶水,用手指沾了点水将自己名字写在桌上。
“仙女姐姐,是这个”俟”!”指着字迹道。
沈淮浅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
俟?
她眼波微微一闪,笑着问阿俟,“阿俟,是何人给你取这名的?”
“是宋止哥哥,听阿娘说,我原是叫做之前仙女姐姐念的阿四的,可当时宋止哥哥经过此地,对阿娘说何不叫阿俟?阿娘觉着字好便叫阿俟了。”阿俟解释道。
沈淮浅一愣,没想到竟是宋止那个凡人取的。
俟,取等待之意,而宋止那个凡人在等什么?是等人还是何事么?又莫不是……等死。
且说阿俟约莫这八九岁的模样,若是宋止取的,那当时他应当是在此地的,可她听谢怡华说大皇子自小便送到了雪山上养病,至今才回京。为何他要偷偷回京?且到这莫名的小镇上。
沈淮浅微蹙眉。
阿俟见沈淮浅蹙眉,轻声问:“仙女姐姐,你怎么了?”
沈淮浅回神,“无事,还有阿俟,你日后要叫我淮浅姐姐,切莫再叫我仙女姐姐了,若不然姐姐会被人发现是仙女的,好么?”
阿俟认真的点了点头,“阿俟知道了。”
她看着阿俟那坚决的表情,想笑,却又忍住了。
觉得骗小孩,还是……挺好玩的!
突然,她看着眼前的小人像风一般的朝门外跑去,边跑边高兴的喊道:“宋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