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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为何这样(20)

在霍明瑾的记忆中,唐觅茹一向都是娇俏开朗的模样,故而方才在府中只是听她声音略有些哽咽,他便心中郁躁难安,这下见她流了泪,他的心更是隐隐牵痛起来。

唐存观拍了拍扒在身上的唐觅茹:“我身上可是有伤的,你不会是打算用眼泪把我身上那些个口子都给泡开吧?”

听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还有闲心打趣自己,唐觅茹松开兄长,轻哼了一声,哽咽道:“你这把破锣嗓子真难听。”

唐存观不在意地笑笑,对霍明瑾深深一揖:“霍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往后若有何差遣,但凡鄙人能出上一份力的,还请霍兄不吝使唤。”

“唐公子客气了。”霍明瑾亦深深还礼。

唐存观招唐觅茹:“还不快来向霍兄道谢。”

唐觅茹这才想起自己确实一个谢字都还没说过,待走了过去正要开口,却见霍明瑾伸手递来一方银白巾帕,帕子中还裹着一枚方形玉佩。

霍明瑾目光如水:“今日让唐姑娘受委屈了。以后若要去府上找我,出示此物便可。”

想起刚才失态的哭样,唐觅茹顿时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满脸鼻涕眼泪斑驳。

她倏然红了脸,接过帕子,低头道了声谢。

……

见唐存观平安回了家,全家人喜极而泣,就连唐典的眼中,都微微泛泪。

听到是霍明瑾救了长子,唐典倒没有想太多,只庆幸女儿运气好,碰上了一位好心地善良的东家,便与妻子相携去申正初那处接唐庭启。

申正初自觉在唐家已借住许久,再加上临近解试,他也需要有足够安静的空间温书备考,便于不久前自行赁了一处屋宅,搬了出去。

唐存观这事儿刚出时,他也来过几次,知道自己其它地方帮不上忙,便主动领了唐庭启去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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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

“郎君,府门有人找。”

“又是谁?”赵亘紧张且郁躁,他刚刚才毕恭毕敬地送走了霍明瑾。要知道姓唐那小子有这等关系,自己当初宁愿吞了那口恶气,也不会去为难他。

“瞧着像是孙府的丫鬟。”前来通报的小厮小心翼翼回道。

“孙府?”赵亘不明所以:“叫进来罢。”

……

片刻后。

“你方才说…你们小姐承诺,只要我肯放过唐家那小子,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赵亘扬起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丫鬟。

那丫鬟低眉垂眼,轻声应是。

赵亘心中的花花肠子一转,眼神逐渐淫.邪。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还是上回永金楼那包间,赵某于戌时恭候,待与她…重温旧梦。至于她的要求…赵某答应了。”

刚刚才在霍五郎那吃了瘪,既然孙府姑娘主动送上门,那就别怪他在她身上找补回来,把上回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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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过得极快,转眼,便是月余后。

这日,霍府。

有了霍明瑾的玉佩,果然很快得了通报,唐觅茹被客气地带进了他的院子。

霍明瑾早已站在正厅等候。

他穿着一袭胜色衣衫,腰束丝绦,瞧着很是雍容儒雅。

虽然解试拿了个不错的名次,但他脸上并不见神采飞扬之色,仍然是温和从容,处变不惊的样子。

见到唐觅茹,他眼底有细细的微光闪动,脸上露出浅笑。

二人相互见过礼,唐觅茹便迫不及待说明来意:“我在丰和楼订了桌酒席,想宴请东家。一来,是为了庆贺东家高中,二来嘛…也是为了谢东家上次出手救我兄长。”

“东家…可有空闲?”唐觅茹紧张的盯着他,满心满眼的期待溢于言表。

迎着她濯濯的目光,霍明瑾胸间气息浮动,他展眉一笑: “唐姑娘相邀,霍某一定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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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颇有意义的宴席,唐觅茹亲自拟了菜单,又特意把马掌柜也叫上了。

马掌柜还是初次与霍明瑾同桌宴饮,又因为丰和楼的生意愈加红火而高兴,便大着胆子频频向霍明瑾劝酒。

霍明瑾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倒是唐觅茹,酒没喝几杯,却有些醉得打跌。

宴后,霍明瑾实在不放心她独自回家,便执意要送她一程。

虽然显见是醉了,但唐觅茹的步伐倒是稳得很,没有东倒西歪的。

她自己爬上了马车后便乖乖地歪在一侧,靠着车壁,只是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些霍明瑾听不懂的话,哼哼唧唧地发着让他费解的音节。

醉酒的唐觅茹双脸微酡,醉态娇憨,双眼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子似的,说不出的妩媚可喜,让人挪不开眼。

霍明瑾端坐在另一侧,专注地欣赏着她生动的各种表情,眉眼温柔。

见霍明瑾看自己,唐觅茹冲他咧嘴笑:“东家取了进士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霍明瑾怔愣。

唐觅茹扑到车厢中间的桌子上,双手捧着脸,露出两截皓腕,歪着头对他挤挤眼:“听说金榜提名与洞房花烛是文人两大乐事,东家…打算那时与林姑娘成亲吗?”

第31章

温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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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同乘,这密闭的空间,本就让二人的气氛有些许暧昧。

唐觅茹的脸甫一凑近,霍明瑾便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霍明瑾一阵错愕,随即凛然道:“林表姐只是霍某表姐罢了,唐姑娘切莫误会…”

唐觅茹缓缓地眨眼,似乎还在消化他说的话。

幽微的烛火下,霍明瑾耳廓发热地与她对视,片刻后声音暗哑:“若能取士,霍某想…向思慕的女子表明心迹。”

唐觅茹浑沌的脑子有些发懵:“东家既有思慕的女子,为何之前不表明心迹呢?”

霍明瑾黯然:“霍某身无功名,怕会委屈了她…”

“可东家你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唐觅茹不解。

“靠荫补入仕,非我所愿。”霍明瑾眼神清澈,声音柔和。

作为国子监的正统生员,他自然可以直接靠父亲的官阶获予授官,或是直接借门荫参加牒试,亦是官员子弟热衷的捷径。

但扬名立业,垂裕后昆,他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达成。

……

下了马车,快要走到巷口时,唐觅茹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果然,见霍明瑾还静立在马车旁目送她。

星斗璀璨,年轻的郎君袍摆飘飞。

唐觅茹冲他福了个身,俏皮一笑:“祝东家得偿所愿。”

见她眉如弯月,霍明瑾的心中,亦是越发暖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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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过后,省试放榜,不久后便是新皇登基后的初次殿试,满盛京城,都在讨论这次殿试的两大热门人选。

这二位举子解试与省试都得了靠前的名次。一位是多年不良于行,初次应举的官家子弟,另一位,则是出身薄祚寒门,有望连中三元的庶门士子。

二人俱出自国子监,只不过一位是正统生员,一位是游学寄籍的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