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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为何这样(44)

听了一番不疾不徐的分析,唐觅茹好歹没那么纠心忧戚了,见霍明瑾明明已经困乏出了三层眼皮,还要硬撑着哄她,心里发暖,主动亲了他下巴一口:“好了,我再不想了,快歇息罢。”

霍明瑾眉眼挂笑:“总得等夫人睡着了,为夫才阖得上眼。”

唐觅茹眼角翘起,这是真真变了。

换作平时,她肯定少不了调笑几句,但夜已深,顾虑到他明天还要早起上朝,还是安顺地贴在他胸前阖上了眼。

霍明瑾的温热的呼吸落在娇妻的额前,他一下下轻抚她的背,温情脉脉。

烛影偎在帷幔之上,怀中人慢慢睡得酣甜,没过多久,并头而卧的夫妇二人便都被浓郁的睡意拉扯着,一前一后地,埋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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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色微晨的清晨,一辆马车驶入浅黄色的薄光中,马车中,是昏昏欲睡的一对主仆。

孙萦努力地撑着双眼,时不时撩开布帘往外探看,一夜未睡的她,脸上疲色难掩。

她知道一旦天色大亮,不仅会有好事者聚去孙府门前看热闹,赵府也会上门找茬,到时她要想走,就没这么简单了。

内香药库的事,是她之前偶然从孙仲良夫妇的私语中听来的事,而她说的账本子,自然是捏造的,也正好顺势抬出唐觅茹,让他们愈发忌惮罢了。

如今她连夜行了宗籍除名之事,便收拾了细软,带上忠心的喜香,打算趁早出城,远离盛京。

自此天高地阔,再不用被人算计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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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乞巧夜那遭轰动京师的御前诉状中,赵亘当场,被靖贞帝判了绞刑。

帝清除暴虐,为民作主,自然得了个圣贤明君的美称,一时之间,京中百姓无不赞当朝天子德正法严。

若非端王警示,闻迅而至的赵源还欲出言为子求情。

可即便如此,靖贞帝亦未饶放过他。

经两权势博,还未把宗正卿之位坐热的赵源,便以治家不严、纵子为祸之名被贬归原职,而腾出的位置,自然,安上了靖贞帝的人。

第65章

穷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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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逞威的严冬, 雪花像盐粉子似地飘扬。

双繁在门口收伞,单棠刚服侍着唐觅茹除下大氅,内室就传来林氏的声音:“是茹儿吗?快进来。”

唐觅茹应了一声, 隔着帘子笑道:“外头在下雪, 媳妇身上沾了些寒气,怕过给您,我暖一暖再进去。”

刚拢了拢炭,丫鬟便端着林氏的汤药进了屋, 唐觅茹快速搓捂了手和脸,接过漆盘进了内室。

歪在榻上的林氏笑得慈和,唐觅茹上前请过礼, 一脸关切地问道:“母亲今儿可感觉好些了?”

林氏道:“我这是天冷就犯的老毛病了,不妨事的。倒是你,如今接了我撂的挑子,你要处理的事不少,就不用每日都来看我了。”

唐觅茹故意撅嘴:“母亲总是叨登这些话, 是不是不喜欢媳妇,嫌媳妇烦了?”

见她故作委屈,林氏笑着点了下她的眉间,假意训道:“你这小滑头, 又拿话来搪我。我明明是体谅你太辛苦了,这厢伺候了我, 一会子还要去听禀事。”

咽下一口唐觅茹喂的药,又补充道:“对了,你那位表姐是不是快生了?你这几日若是回家, 可记得在府库里拿些滋补的药品送她服用。唉, 遇上豺狼一般的父母家人, 那孩子真真是个可怜人…”

唐觅茹一边低笑着听婆母絮叨,一边不紧不慢地给她喂药擦渍。

她如今,是真心把林氏当母亲看的。

自打她嫁入霍府后,婆媳二人亲密无间,林氏压根没拿她当外人,不仅手把手地教她打理府内庶务,还半点不介意她入门半年肚子没动静的事。

并且,在得知吕氏想偷偷把自个儿远房表妹塞给霍明瑾做小妾时,也直接把吕氏叫到房中,当面斥责其不知羞识廉,居然亏脸把手伸到小叔子的屋子里。

听说吕氏当场臊得满脸胀紫,回房后,便把那位表妹给打发出府了。

待吃完了药,婆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林氏不时被唐觅茹的俏皮话逗得笑眯了眼,气氛温馨又暖融。

见得唐觅茹明媚又灵巧,林氏心中也是柔软又欣慰。

自打儿子娶了这个儿媳,自己倒像是跟前多了个闺女似的,况且她知孝又乖顺,还不失聪颖精明。

当初把管家权交给她的时候,因怕府里有些婆子欺她是脸嫩的新妇,唯恐她被人暗中使绊子或是当众下了脸,好了还让人暗中留意那些个素来尖滑的老奴,可得到的消息,却是自己儿媳接二连三地让那几人吃了瘪,既言语铿锵地拿了错处使人生畏,又进退有度,没有做得狠绝让人招怨埋恨。

见儿媳打理起中馈来得心应手,她便渐渐丢了先前的忧戚,终于可以安心养一冬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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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絮仍旧纷扬,屋顶树桠都盖着白白的一层。

仆人刚扫完雪,地面还是有些湿滑,单棠紧紧搀着唐觅茹,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府门走去。

吕氏居高临下地站在阶梯上看着唐觅茹,面露讥诮道:“哟,弟妹这幅羸弱的模样,倒像是怀了身子似的,莫非是已有了喜讯,掩着不想让人知道不成?”

唐觅茹没理这阴阳怪气的妯娌,待一步步上了台阶,才好整以暇道:“方才风雪声太大,见大嫂张了几回嘴,莫非是贪这口凉气不成?”

吕氏冷笑一声:“弟妹如今管起了家,倒是愈发威阔齐俐,眼里能看得见我就不错了,哪敢指望弟妹听我说话呢?”

唐觅茹打量了一下吕氏的腰身,捂嘴笑道:“大嫂这就是在说笑了,你这么有‘分量’,我怎么会瞧不见你呢?”

自上次闹了别扭后,霍修诚就再没到吕氏房里留宿过,她只能借着进食遣一遣心中的嫉郁。

吕氏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现下吃得圆润了,竟然还一时消不下去,再加上冬日里的穿着又厚,越发使她显得臃肿。这下被唐觅茹借机反讽,一股恶气从脚底心直蹿吕氏脑门。

“弟妹将来若有机会生养孩子,便知道嫂子我的难处了。”

吕氏似笑非笑地盯着唐觅茹的腹部,想起自己截人的目的,紧接着又故作伤心:“唉,我虽为父亲母亲添了一对儿孙,但母亲怎么也瞧不上我,想来总归是我无用,护不住两个孩子。现下不过是多领了几匹缎子给他们做衣裳,便得了弟妹无情的克扣。”

唐觅茹眉梢一挑:“单这个月,骏哥儿房里便领了两匹蜀锦,外加五丈白叠子,恐怕那衣裳才刚做好,还没等上身的。可奶嬷又开口要领五丈白叠子,也没交待之前的料子是怎么给裁剪的,管事自然多有疑问,怕是下人手艺不逮,平白浪费了那些料子,又担心是那做裁缝活儿的偷卡了去…不管哪个原因,总得问清楚了才行。”

吕氏一脸不屑:“你没有孩子,自是不知道娃娃的身样长得快,刚做的衣裳穿了没一个月便紧短了也是见怪不怪的。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送到外头,请有名的成衣匠赶制出来的,这精工细作的衣裳,缝工难免有些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