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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列车(48)

盯着女人的身影看了会儿,何志斌回了房间。

晚上,何志斌跟钟亭一起喝了粥,回房躺下。钟亭刚洗完澡,头发带着点湿气,窝在他怀里。灯光很暗淡,何志斌说,“用的我的洗发水?”

钟亭“嗯”了一声。

何志斌摸了摸她的头,笑了下,没说话,空气就这么静下来。

他枕着自己的手,望着天花板,眼中流转着一抹昏黄的光。

“感觉舒服点没有?”她摸他的脸。

“嗯,舒服多了。”

静了会儿,钟亭问,“你奶奶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出院?”

“再过两天吧,没多大事。”

手臂的皮肤若有似无地靠在一起,温情平和。

躺了会儿,何志斌翻转过她的身体,让她侧躺。他贴着她的后背,揉她的身体,在后面亲她的脖子和耳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动作上,感觉一点点起来,他亲到她敏感处,钟亭颤了下,反手去摸他的脸和脖子,想调过脸看他。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只剩细密的黑发。

12月8号,何志斌的宏志酒业公司正式开张。

剪彩的早上,店门前的两边道路停满一刷水豪车,爆竹整整炸了半个多小时。来宾既有他朋友,也有孙蓉请来的贵宾。当天还请来几家媒体,现场和两个大客户进行签约,打着发展本地酒的名义搞宣传。

钟亭跟着范一鸣去上海开交流会,没有到场。

晚上,一帮生意人按惯例吃饭唱歌寻开心,去的都是市里顶级会所,在KTV里面彻底玩疯。

金碧辉煌的大包间里,洋酒刚开,年轻的领班带着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进来,简单挑选一番后,人不够,又重新进来一批。

有了女人,包厢里的气氛立马升了个活跃度。大家唱唱闹闹地敬酒,左一句“老哥”,右一句“亲弟弟”、“小妹妹”,疯作一片。孙蓉玩了会儿就走了,何志斌要送,她在走廊上叮嘱几句,让他留下来招待。

陪在何志斌身边的小姑娘在一房间里女孩子里长相算中上,身材略微有点单薄,单穿一件蔚蓝色的一片式连衣短裙,荷叶边领口小露香肩。何志斌用到她敬酒的时候会搂她肩膀,闲了在别人唱歌时跟她说两句话。他很随意,但也没什么出格动作。

这些人里面有两三个是孙蓉拉过来的客户,何志斌先前跟他们不熟悉。夜里一点不到的时候,酒已经喝得接近尾声。老万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两句。这里面有个董总,看中了今晚陪酒的小姑娘,想要人出台,人也同意了。

何志斌原本打算唱完歌带他们去泡澡,再找地方玩。现在人自己有想法,他就不另安排了。

音乐还在继续,场内人均已蠢蠢欲动,几个女孩子去洗手间补妆了。

办大事的日子一切顺利,何志斌心情好,喝了不少。他点起烟压酒,看看身边的小姑娘,问她怎么不去唱歌。

音乐声大,女孩子听不见,朝他靠近一点,他靠她耳边说,“过去唱个歌给我听。”

女孩子笑着推开他一点,“我才不去。”

何志斌歪嘴笑,“怎么了?”

女孩子说,“你们不是都准备走了吗,还要我唱,唱给鬼听啊……”

夹着烟的手端起杯子喝了口,何志斌看看她,隔着层斑斓灯光,醉意更浓。

停了会儿,他问,“出台么?”

音乐声几乎把男人的声音全部盖住,她还是听清了,笑看着他,敏捷回应:

“有时候不出,不过今天可以。”女孩翘起的唇有些娇媚。

何志斌朝她看了看,半晌,用手背蹭了下她的脸颊。

第40章 家庭

钟亭和范一鸣去上海认识了两个新朋友。活动结束,几个人找了家酒吧聊天,气氛愉悦。

钟亭没喝酒,留着开车。

范一鸣借着酒劲跟其他人说钟亭,“她小时候不用功,找机会听她弹弹看,小姑娘很有天赋。”

钟亭坐在一边笑,喝着苏打水说,“老范,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那时候要是你老师,”范一鸣拍着桌子说,“钟亭你信不信,我一定把你带出来。学琴没有不枯燥的,你问问,哪个钢琴家小时候不是被逼出来的。”

钟亭点起一支烟,笑而不语。

他们差不多夜里十二点才从上海回程。夜车开到家时已经夜里一点多。

打开门,客厅灯光明亮,空气里漫着浓郁酒气。有电视声从里间传出来,钟亭猜想何志斌也是刚到家,正要换鞋,隐隐约约的,却听见女性的低低笑声。

带上大门的手停住,钟亭侧过脸看向里间。停顿了下,没有放下手包,也没有换鞋,她顺着一种说不清的直觉,朝里走。

电视声、人声,渐渐清晰。

房间没关门,暗的光线里,床脚堆叠着凌乱的鞋和衣物。大床上,两具身体抱在一起。女孩跨坐在男人腰上,整个上身趴在他胸口。灯没有开,小片光从敞开着的门透进去,照亮她背上的如瀑长发,栗色的,带着卷,一半披散,一半被男人抓在手里。男人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胸前。

罩在身上的光线变暗,轻轻笑着的女孩侧过脸去看,低头贴住男人的脸,笑声一点点停下来。

欢场中人见惯各种场面,看到钟亭站在门口,她没有太受惊。躺在何志斌身上,她神色略微有些得意地看了钟亭一眼,识趣地从他身上滑下来,整理挂在胸口的荷叶领、卷在腿根的裙摆。

钟亭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她平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不惊讶,也不愤怒。深灰色的床上,男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只在最初时瞥了她一眼。女孩离开身体后,他无谓而懒倦地摊开臂膀,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迷离。

他们沉默对峙。醉生梦死的空气里,浮荡的是蓝色。冷冽沉默的蓝。

这个样子的何志斌,钟亭既熟悉,又陌生。这是她没有看过的他,却又是心中了解的他。也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洞穿他,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抛掉生命里所有有重量的东西,与其说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是本能。

钟亭转身走了。

床上,女孩子伸头看了眼那道离去的背影,又垂眸看看床上的男人。过了会儿,她大着胆子伸手,轻抚他的鬓角,又低头去亲他的嘴。何志斌一动不动,两三秒后,他将她扫开,从床上起来。

走廊尽头亮着夜灯,大理石瓷砖反折出刺眼光芒。女人在等电梯,何志斌走过去。

平视着梯门,他在她旁边站了几秒,看看她,酒后声音沙哑,“车钥匙拿了吗,要不要送?”

光洁的梯门印着他们靠近的扭曲身影。

“拿了。”

钟亭没有看他,语气淡淡,“放在这边的几件衣服你看着处理。”

沉寂中,电梯按钮旁的红色数字无声变动,如同最后的倒计时。

何志斌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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