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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170)

朝中都见她勤勉,她也是在强迫自己勤勉,因为她答应过他。

——无论我在不在,你都可以自己往前走。不依附于任何人,自己往前走。

——你就是天子。

无论他在不在西秦。

也无论哪一日,她都让自己脚下的一步步踩得更稳,而不松懈。

……

后殿沐浴过后,涟卿在内殿的案几前看册子。

何妈端了莲子羹来,“陛下,莲子羹。”

“放这里吧。”涟卿指尖轻轻点了点,因为看得认真,没有挪开目光,但忘了这是陈修远的习惯动作,因为在一处的时间久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习得也不自知。

他在看郭白彻起草的粮仓制度改革。

之前在国子监论道的时候,郭白彻就曾初浅提及过,但那是基于对早前粮仓制度的初步见解。

国子监的学生能接触到的朝中之事有限,在破格录用至朝中之后,郭白彻在户部任职。能接触到更细致的资料,知悉数年以来,粮仓制度的诟病与变革,以及在变革过程中遇到的阻力。

户部经过早前从上到下的更新,有才能的新人很容易站稳脚跟。

再加上都知晓天子重视,郭白彻很快在户部就展露头角。

早前的国子监学生当中,涟卿是对郭白彻,冯宇西,赵逐亮最有印象,这次朝中的破格录取,三人都在。其中郭白彻与冯宇西都在户部,可以相互探讨;而赵逐亮则在工部。

借着粮仓制度改革之事,户部与工部之间的多了不少沟通和交流。这也是朝中需要固定更换新鲜血液的缘故。

这次郭白彻起草的粮仓制度改革,便是在总结早前的户部资料基础上起草的,规避了不少无异议的变革,但也有遗留的问题无法解决。

这就是陈修远早前说的,并非一次改革就要达到所有目的,这样的改革往往开始不了就会结束,因为动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改革可以逐渐,也需要时间,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她早前不明白的很多事情,似是真的在坐上天子这个位置后,逐渐清晰。

她自然不会。

但她也会想,珩帝会不会介意朝中有这样一个敬平王。

即便眼下陈修远同珩帝的关系亲近,但如果陈修远一直留在燕韩,是不是到最后,也会有裂痕,忌惮和猜度在?

如果珩帝的位置换成是她,如今西秦国中有这样一个手握重权的人,这个人不是陈修远,她是不是也会忌惮?

甚至,她会想,如果陈修远来西秦,是不是才是最好的结果……

夜深了,涟卿熄灯,上了龙塌。

晨间很早酒醒,躺下也很快就能入睡。

不知道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她好像梦到了陈修远,还是在那个幽暗的巷子里,还是那身湖蓝色的锦衣华袍。

他护着她,胸膛被利剑刺穿,鲜血顺着宽大的袖袍滴落下来,但她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道温和低沉的声音朝她道,“小尾巴,跑!”

她知道他是陈修远,但这样的念头慢慢模糊。

她想扶他,可怎么都扶不动。

她记不起他是谁,也不知晓他的名字,当身后漆黑的暗巷亮起火光,他推开她,“跑!”

她慌乱看着他,然后边跑边回头看他,但无论她怎么跑,就像永远都跑不到尽头一般……

她渐渐想起,这是小时候反复做过的梦。

这是十一岁那年的事。

爹娘都在,大哥和二哥都在,她又从梦魇中醒来,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也撑手坐起。

“郡主,可是又魇着了?”阿芜上前替她擦汗,额头都是担心。

她轻声叹道,“嗯,昨日才去普照寺拜过卧佛,还以为能好呢。”

阿芜赶紧伸手挡在唇边,“郡主,可别瞎说,心诚则灵,慢慢就好了。”

她转眸看向窗外,“也是啊,以前都半夜就醒,眼下都能睡到天亮了,长足进步。”

阿芜笑起来,“郡主醒了,就起来洗漱吧,刚才王妃让人来知会了声,今日还要离京。”

“今日?”涟卿意外,“不是后几日才走吗?”

阿芜凑近,“说是收到二公子的信了,今年年关白芷书院提前放假,所以二公子提前回来了,还带了同窗一道,王爷和王妃乐坏了,说赶紧回淮阳去。”

二哥要回来了?

涟卿笑开。

第085章 温玉无暇

她是有些想二哥了!

要论起家中最宠她的人,排第一的是爹爹,那排第二的就是二哥!阿娘和大哥都要排在后面。

因为爹爹和二哥宠她,是不分时候,不分地点,还会被阿娘数落。

她想起早前那次,阿娘一数落,爹爹就开始教训二哥,“看看你,也不听你阿娘说的话,宠妹妹也要有个度,爹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回回都不听,啊,让你爹跟着你一起被你娘数落!”

但凡这个时候,二哥都先是一脸懵样,叹为观止。

然后就见爹对二哥私下挤眉弄眼,顺便两人动动手指商议条件,然后二哥很宰爹一笔,爹忍痛答应,最后二哥一脸诚恳,“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爹说我好几次了,就是记不住……”

二哥一面说,爹爹一面“呵呵呵”的看着阿娘,也一脸诚恳。

但二哥还没结束,继续道,“我就应该听阿娘的话,以身立则,坚持己见,不应该和爹一道同流合污!”

“呵!”爹咬牙切齿笑着,然后父子两人又一起‘呵呵呵’看向阿娘。

二哥同爹生得很像。

看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二人一起看向阿娘的场景,阿娘既恼意,又想笑。

大哥出来劝导,温和道,“娘,别生气了,爹和阿恒从小就宠妹妹,改不过来的。”

爹和二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对对!

阿娘看向大哥,“他们父子俩个,要有你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大哥也朝爹爹和二哥眨眼睛。

爹和二哥纷纷朝大哥竖起大拇指,但等阿娘的目光看过来,两人又当即站好。

爹爹:“知道了知道了!”

二哥:“下次一定!”

阿娘再看向她,责备道,“你表弟难得来一次,他年纪小,想跟你玩,最后将你的书册撕坏了,但怎么也不能将人欺负哭了,远道是客,你哪有主人家的样子?”

“就是,都听你娘的!”爹爹赶紧站在娘身侧。

她:“……”

阿娘继续道,“平日里,你表弟在家中是没人敢欺负的,能将他欺负哭的,你是独一份。”

她嘀咕,“是李裕他自己闹腾……”

“也是啊,夫人,裕儿太闹腾了,我是听见的……”爹爹说完,忽然觉得身边气压不对,赶紧掉头朝向涟卿,“那也是你表弟,你娘亲说得对,怎么能将你表弟欺负哭呢,阿卿啊,这样不合适,你要真不喜欢呀,让你二哥去欺负他,你别自己去呀,爹怎么教你的,你哥哥,你爹都是你的后盾……”

爹说得起劲儿,全然忘了身边的气场,直至阿娘厉声,“涟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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