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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150)

不知道是恰巧呢,还是怎地,若没有长生那一事,半夜里来,天寒地冻,谁会单独走一遭御花园呢。”

见他并不做声,我又接着轻声道:“没了孩子,的确遗憾,我能理解姐姐心情。倒是妹妹说的也没错,我将她反过身来查看之时,她的确醒来,看见我,求我救她。于是现下里,她那般所言,句句属实,不曾虚假。

只是我当时太过凑巧,赶了这么个当口,说不被误会,也难矣。倒是皇上日后去妹妹那里侍候,可要好好嘱咐妹妹一声,夜半出门,怎可不带一个身边侍候的?跑到那样少人地方,这样太过危险,何况是怀了身孕,更加小心才是。”

凤御煊未言,却是眉梢微动,撩眼看我,莫名意义。

许绍急急赶来,见我手伤处,大吃一惊,连忙施药:“娘娘,您这手伤,怕是要留下疤了。”

“不可,宸妃这一双手,不能留疤,你医好她,朕有赏。”凤御煊执拗道。

“何苦为难,让太医小心诊治就是。”

“臣尽力而为。”

翻来覆去的涂抹,又揭了结痂处,暴露伤口,疼痛之感慎重,我生生忍下,闭目养神,直到工序完毕,我额头已有细汗。凤御煊守在床边,拉住我左手,不曾离去。

“皇上您说,姐姐这次受了委屈回去,会不会为难长生?若是如此,不如让她拿我出气,也无妨,蓅姜实在难以放得下心。”

“我走一趟蕊心宫,你无须担心,去去就来。”

我点点头,阖眼休息,等到凤御煊离去,方才睁眼,看许绍一眼,低声问:“倒是什么法子让她流掉孩子的?可曾安全,不会惹人耳目,捉到把柄?”

许绍微微垂头,细细包裹我的手掌,轻声道:“娘娘不必担心,裕嫔这一胎本是动了胎气,保也不是难事,失亦是简单,只要缓慢止住流血,未满三月的怀胎,必会流掉。”

我轻轻叹气,调眼看向帐顶,呢喃微闻:“你几次助我,若是不赏,则成了言而无信。许绍,你大可开口,但凡本宫可做到的,都不成问题。”

许绍头垂的更低,急急道:“微臣什么都不求,娘娘往日所赐,已经足够……”

我扭过头,猛地抽回手,扯乱了手上白棉布,只管定定看他。

许绍一愣,抬头看我:“娘娘,您的手……”

“如何?许太医觉得本宫蛇蝎心肠,不屑与本宫同流合污吗?”我在笑,笑的冰冰冷冷。

许绍转身跪在我床前:“娘娘此言差矣,许绍只是举手之劳,娘娘赏赐已有许多,微臣不敢多求。”

我哼笑,语气不轻不重:“如何?金银财宝你嫌多,一房贤妻良母,你可愿意?”

许绍一怔,言语不能。

“许绍莫怕,这一番安排亦不是束缚,而是等着有朝一日,提高你身份地位,让你光宗耀祖罢了。”

许绍闻言,赶紧叩谢:“谢娘娘提拔。”

我将手复又伸到他面前,轻声道:“起来,继续给本宫敷药。”

许绍起身,继续整理我手上白棉布,我微微阖眼,淡语:“在这里,没有升天,人人求的,不过是离天最近的一处罢了。天在外,人囚于下,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娘娘脸色不好,让微臣给你把脉吧。”

“罢了,明日吧,皇上一会儿便回来了。”

“臣遵旨。”

我睡的沉,便是连凤御煊离去都不曾发觉,都道小别胜新婚,十几日未见,情爱醇郁热烈,若享饕餮盛宴,吞噬殆尽,只剩一片狼藉。我起身之时,酸痛难忍,身子沉如坠石,浑浑噩噩。许是起的急了,反胃感觉愈发强烈。

“娘娘。”刘东听闻声响,推门而入,穿过道道珠帘,碎步到我床前,俯身在我耳边轻语。我一顿,微微蹙眉:“何时的事?”

“回娘娘,是早上发生的事,似乎娘娘她有心干涉。”

我心下里盘算,若是如此,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不成?不然怎么会突然插手此事?不似巧合,倒像是有意为之。

“娘娘,您看……”

我撩撩碎发,看他面露紧色,淡淡道:“侍候我起床,要来的迟早要来,怕也无用,倒是你,让邀月拿些药膏涂涂,这一张脸出门,实在不得入目。”

虚实

后宫这个风生水起之地,从不乏生出引子,让闹剧演绎更热烈一些。我只是未想到,华韶嫄竟是如此急躁,生怕这出戏草草落幕,归于消停,竟不知道如何煽动为妙,将皇后姚氏也牵扯进来。

而这般见缝插针,唯恐不乱,正是她所等,于此愿者上钩的局面,她哪能轻易放过?

待我穿戴打扮刚过,外面传来清荷细声:“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我朝刘东示意,他点头,撩起帘子:“皇后娘娘千福。”

姚氏一身湖蓝浅色,脸上略有晦暗,疲倦容仪,清晰可见。见到我时,仍旧轻言温语:“妹妹,时久不见,你气色仍旧如此光艳,真让人羡慕。”

我赶紧起身,上前搀扶她胳膊,软笑:“姐姐面色疲倦,有了身子免不了气色稍欠,蓅姜当初怀长生之时,还不及娘娘您呢。”

姚氏淡淡一笑,撩起衣袂坐在榻上,邀月献茶,躬身而退,房间里便只剩我们两人。外面天光正好,房间内暖光如泼,香茶浅烟,渺渺而升,溢得满室弥漫清香气味。

我坐在她对面,凝目笑看,阳光扫过她的脸,一时间,眉目淡漠,看不出表情。

“妹妹,裕嫔在后花园遭袭小产,此事非同小可,后宫是非,向来尘嚣直上,越传越离谱,这些你也是知道的。本宫本是想一心在凤宫养胎,后宫琐事,全全交由容妃代管,可今日一早,有人找到凤宫来,如实道来,甚让本宫吃惊,便是本宫有心想帮你,实也无力,那人不愿善罢甘休。”

我手捧骨瓷浅杯,香茶暖手,只闻不喝,听她所言,抬头轻语:“是裕嫔吧,之前容妃娘娘也有到兰宸宫大闹一场,姐姐可有所闻?”

姚氏故作惊诧:“怎么,容妃还有闹到兰宸宫,这是究竟是为何?”

我心中自觉好笑,姚氏眼目细布各处,可谓数不胜数,昨夜的笑话,绝不会晚过半盏茶功夫,便会传到她耳中。不过后宫也有后宫规矩,不多看,不当面说清,知道了也要睁眼说瞎话,谁都要撇个一干二净才好。

“可不是,也是来问蓅姜裕嫔之事,蓅姜坦诚不知前因后果,遂惹怒了容妃。”

姚氏闻言,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可曾知晓,作何看法?”

“皇上并未有说法,不过,相信心中应该有自己思量吧。”

“说来,裕嫔来凤宫倒是说了一件事,事出有大有小,本宫自是多亲近你一些,听裕嫔一家之言,未免有些不公平。当时也未曾多想,可事后细细一思,甚觉此事非同小可,这不,一清早就来与你商量。”

我心微微一动,面上颜色不变,轻声问:“姐姐请指教蓅姜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