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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小官(14)+番外

张宣手脚带镣铐,走路时吭吭响,却并聒噪,倒是有一种温煦宁和,笑得更是和气可人。

常乐卿不得不承认,张宣其实挺俊秀的。

他清辉的神韵好似漫不经心的徐风,就那么坦然的在你身侧,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般的闲适,给人的感觉很自然,幸福与挫折皆是自然而然的。

常乐卿以往遇到的人,要么对权势有近乎恐怖的执着,要么对斗争与麻烦唯恐避之不及。张宣不同,他不刻意的追逐权势,也不放弃争取该得的权益,不奢求又不排斥。

他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恰到好处的,很幸福很坦荡。

唯一的缺陷是,张宣手中有一口大缸,缸中泥巴混合着草药,散发可怖的恶臭。恶臭是永远无法习惯的,只叫常乐卿想呕吐。

常乐卿吩咐道:“你先别过来,坐下。”

“不是要治病么,大夫怎能不过去?”

常乐卿摆出将军的威严,正色道:“今天的药怎么更臭了,你做什么了?”

“给你诊治呀,今天是药量大了些,别的没差别的。”

“算了,今日不治了,你走吧。”

张宣却执着的不听劝说,死活赖着不走,傻乎乎地告诫他不可讳疾忌医。

常乐卿瞧他那傻样子,不由替他担心。

自己明日动身去军营,张宣可得独自面对容王。到时容王一口把他吞下去,说不定他还当容王是帮他嘞。

常乐卿不自在地瞄容王,容王还他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狐狸精容王,大大的可怕,说不定会再动用私刑。

常乐卿目光来回晃悠,提醒张宣注意某只狐狸精,道:“你要小心点。”

“刮痧会小心的,不会弄掉你一层皮的。”张宣的回答,绝对是驴头不对马嘴。

扑嗵——

张宣是故意的。看他眼底闪过的狡黠,和嘴角翘起的弧度,显而易见,他假装听不懂。

常乐卿摇头道:“你也别装傻了,不就是非要当给我治么?”

“对呀。”张宣不顾他的杀人目光,放下盆子预备开动。

“过会好么?这药先别拿过来,味真难闻,我都头晕了。”常乐卿扶着额头,真是晕乎乎的。毒性当真发作了,给他带来痛苦的晕眩。

“你没事吧?这样严重了,怎么还不肯治?”张宣很纯良无辜的站在一旁,一种委屈的气息从张宣蔓延开来。乍一看两人之间的架势,外人定会觉得,忍受非人诊治的不是常乐卿,而是他张宣。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常乐卿不怕人凶,谁能比他更凶?他也不怕武力威胁,能打败他的人屈指可数。

可他烦张宣的目光,受伤又纯洁。

每每此时,常乐卿就感到心疼,怪忐忑不安的。幸亏战场没人像张宣,否则他就郁闷了,满目是傻乎乎的张宣,咧嘴委屈,白花花的牙齿一排排,真的很……

常乐卿脑海中浮现那副情形,不由露齿一笑。

“治了么?”张宣捕捉到他的神情。

“你要治就治吧。”

“解毒而已,别好像壮士断腕呀。”张宣调笑他,完全没了先前小媳妇似的哀怨样。

常乐卿自责地想,为何总是狠不下心,拒绝面前的白痴瘟神呢?常乐卿以往不是如此的,平日他简直是心狠手辣。

他生在权谋见长的家族,年少时已学会了勾心斗角,参与父兄的权术斗争,一步步避害常家的敌人。他多年金戈铁马,不仅是保卫国家,更是为了常家的地位与声望。

父兄时刻提醒:“你是常家人,须维护家族的荣耀。见不得光的手段,若能给常家带来利益,便做得。”

常乐卿谨记父兄教诲,向光宗耀祖靠拢。他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累,唯独在容王等好友身边,才能暂时得以放松。

可他在边城待了几日,竟变得非常放松,率性而为,甚至想独自赴陈帅的营地,问江尚语取解药,抓住陈大帅的罪证。

若父亲在此,必定狠狠骂他:“找他人盗药不就行了,还去保个小县令,蠢不蠢啊?”

父亲,抱歉了,我无法符合你的要求。

常乐卿边想,边安静解开上衣,等待张宣医治,等来的却是对方莫名的注视。

寂静。

“你干吗呢?”常乐卿被盯的浑身不自在。虽说都是男人,但自己脱光上衣,被人长久的凝视,真的很诡异。

静了好久,气氛越发奇异。常乐卿感觉汗毛倒竖,好像见了鬼。张宣探究欣赏的眼神,让他怀疑自己是拔光毛的烤鸭。

“你干吗?”常乐卿加大了音量。

张宣恍然回神,“啊”一声,道:“那个,在看你的伤口。”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张宣沉思,自言自语道:“怪了,我用了祛疤的草药和淤泥,怎么还有疤痕呢?”

小屋恢复了沉静,暴风雨前的宁和,预示着猛烈的爆发。云朵飘过,雷电将鸣。

常乐卿倒抽一口气,眼中噼里啪啦放闪电,冷言冷语道:“哦?县令大人,这臭泥是祛疤的,不是驱毒的?”

开玩笑,泥巴臭气熏天,要不是为了驱毒,谁愿意忍受。

张宣忙摆手,解释道:“两种效果都有,泥巴是好东西,好东西。”

“不治了,你请回吧。”常乐卿沉下脸,穿戴衣衫。

咣当——

张宣二话不说,玩了个出其不意。

他一把扯下常乐卿衣服,随手仍在地上,泥地上铺了一层衣衫。

张宣也没啥爱惜的观念,不小心踩到衣角,就很随意地继续践踏,双手则牢牢抓住常乐卿。

“怎么了?”常乐卿莫名其妙。

“给你诊治。”张宣态度严肃,将常乐卿按回木质床板。

常乐卿失去内力,哪里是张宣蛮牛的对手,被死死压在治疗专用的木床,上身裸 着,姿势极其的暧昧。

他懵了。

大夫他见多了,杀猪一样对待病人的,还是头一遭遇到。张宣平常挺温和,怎么对诊治好固执,简直像发疯。

咳,咳。诡异之时,有第三人的咳嗽声,打破了僵局。

“你们一直无视我嘛。”开口的自然是容王,他没有离开。

“啊。”张宣诧异地叫,估计是才察觉。

“因为你太没有存在感了。”常乐卿很认真回答他,神态严肃庄重。

“明明是你太投入,看不到我这外人吧?”

常乐卿刚想反驳,却见张宣的脸腾的红了。

说实话,这白痴脸红还蛮好看的,白嫩红艳,有点粉嘟嘟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形,张宣再玩个番茄式红脸,是不是太暧昧了?张宣一脸红,显得他们真像是一对爱侣,在亲热的打情骂俏。

常乐卿细细瞧他的脸色,不由心神一动,忙稳住情绪,对容王道:“县令他是在强迫我诊病,你别胡思乱想。”

容王正儿八经,道:“我想什么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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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的废话:虽然更新的慢,不过每一章字数不少的,对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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