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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小官(23)+番外

“哈哈。”张宣大笑。

常乐卿取面条一定忒好玩——眼睛瞧着天花板,冲入伙食房,气势汹汹地翻找食物,冷了脸将面条往锅里一丢……

啧啧,那言行举止哪像下面条,不知道的人当他打劫去的。

“你不饿么?”常乐卿指桌子,上面赫然两幅碗筷。

敢情他是煮了两人份的。

张宣心头温暖,眸中春暖花开,喜洋洋地到桌前取筷子,却没有拿来碗。

他回床前,和常乐卿一样,伸出筷子夹面条。

“县令大人,别那么懒,拿碗。两个人一个锅,怎么吃?”

“你还不是那么懒!”张宣嘴角噙笑,腆着脸凑常乐卿对面,筷子含在嘴里,好像吃的是蜜糖一样。

两人抢一锅平凡的猪油面,竟比过年吃大鱼大肉更快活。除却少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今夜根本就是除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今朝是何夕,谁说今朝非春日。

若能年年岁岁,都与他一起过节多好。张宣冷不丁,闪过如斯想法。

他们身份悬殊,一旦常乐卿离开边城,就再不会回来了吧。

除非常乐卿成为我的妹夫,逢年过节才能一起度过。张宣冒出这想法,没了过去的愉悦与期盼,反而酸溜溜的不舒服。

糟糕,张宣停下了吃面。

“怎么不吃了?不舒服么?”

张宣叭啦几口面条,道:“没有不吃啊。”

“你脸色不好,让我看看。”常乐卿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替他测体温。

真冷。

额头冰冷的不是张宣,是常乐卿。

他的毒果然严重。

张宣内疚之情复起,抬起手,轻按他的额头。

“呃?”常乐卿吸了吸鼻子,纳闷地瞅张宣几眼,忽而抓过他的手,贴近鼻尖嗅闻。

“怎么了?”张宣纳闷道。

常乐卿问:“你去配药了?”

“不是啊。”张宣答应不说,只好支支吾吾的。

“你手上有药草味,不是我用的药。”

“没有。”张宣担忧江尚语的伤势,怕他不许自己医治江尚语,不得已的撒谎。

“真的没有么?”常乐卿冷漠道,目光有一刹那是冰冷的。

他是怀疑我么?

张宣哀叹一声,比那次下冤狱更不好过。

淅沥,淅沥。

秋月凉,窗外细雨轻雷,听不清哨兵巡夜的声响了。

点点月光,顺着格子窗户晃入室内,流淌在常乐卿俊朗的容颜上。

常乐卿有点娃娃脸,平常瞧着总是很可爱的,此刻却截然不同,眉宇之间尽是寒霜。他一个深深的眼神,将两人的距离陡然推远了。

张宣掩着嘴咳嗽几声,道:“咳,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吃饱了,我去写信。”常乐卿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擦干净嘴巴,趴在书桌上写信。

张宣忍不住,想探个究竟。

张宣凑近常乐卿,问道:“怎么了?”

“没事。”常乐卿挡住宣纸,向另一侧挪了挪。

张宣没有放弃,提起筷子捣鼓常乐卿的脖子。常乐卿缩脖子,不搭理。张宣的筷子移到他背后,点来点去的。

“玩得很开心么?”常乐卿懒洋洋地起身,单手抓过张宣。

张宣一只手推开他,另一只手的食指竖起在唇前,示意他轻声。

外面有巡逻兵,昨日两人简单的对话,都被传成乱七八糟的情 事。今夜,他们如果大打出手,后果不堪设想的。

“怕么?是你先捣蛋的。”常乐卿拧张宣的脸,惹得张宣向后退。

一不小心,张宣蛮力过度,搭住常乐卿的手用力,拉着他倒向自己。常乐卿没站稳,整个人贴上来,嘴唇触到张宣竖起的食指上。

张宣的嘴唇,亦贴在同一根手指上。

两人的呼吸,只隔了一根手指,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嘴唇的温度。

隔指一吻。

五月熏风,柔软拂过,月下菩提花开,游走两人之间。

“呕。”常乐卿做个欲呕的样子,笑道,“失误,不小心碰到了。”

失误,于常乐卿自然是失误。

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张宣的心起起伏伏。

自己是怎么了,简直是神经错乱,和脑充血一样。脑充血会病死人,我的问题好像会愁死人。

张宣逃也似的,起身向屋外走去。

“下雨呢,去哪儿?”常乐卿问。

“吹风散步。”

“带着伞。”常乐卿搁下毛笔,盖上宣纸,塞给他一把竹骨伞。

张宣微微一笑,打伞进入烟雨溟濛。

他确实需要吹风,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奇异复杂的情绪,却是对着一个男人。

张宣迷茫了,自己是不是该离开,或许回边城,一切就会回到原点。他依旧是人们口中的清官,娶荆钗布裙的温煦女子,生几只不太笨不太聪明的儿女。

平凡而安稳,不是他的追求么?

屋外寒风料峭,吹散了他的长发。

他顾不得整理发束,在哨兵诧异的目光中,走向军营边的溪河。

暖春与寒冬,不过一步之遥,转瞬即变。

那么奇怪的心意,是否亦如此?但愿如此。

常乐卿,于我应是过眼云烟。

明日醒来,或许就能发现,他只是我的一场梦。

张宣踩着水花,打伞来到河边,远远看到一个人。

那人白衣磊落,纤细温煦,兀自立在烟波起伏的湖边。烟雨迷朦中,他身影单薄孤寂,似乎随时会坠入湖中一般。

张宣有些担忧,一句“江尚语”含在嘴边,险些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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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语:我多好多勤快呀,又来更新了。

本来想十点睡觉的,这下子又夜猫子了……

第十五章 拜师

第十五章 拜师

张宣有些担忧,一句“江尚语”含在嘴边,险些喊出声来。

江尚语兀自出神,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缓缓凝气提剑,舞起了一柄半透明的剑。

他握剑的方式极特别,不似一般习武之人,初见时他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怪了,为何这一次,他选择奇特的握剑方式?

张宣不解地张望。

竹骨伞滴水,眼前的江尚语朦朦胧胧。月如钩,雨水湿润了他的脸庞,他显得越发缥缈悠远不似凡人。

张宣手指比划他的姿势,假装手中有剑,小幅度的甩了几下,样子笨拙,比不得江尚语的飘逸飞扬。

微风敲竹,随着江尚语的剑舞,张宣的心境暂时平复些许。

人生在世,能忘却烦恼何其难得,只是平静总是短暂。

江尚语剑势一变,化飘逸为凝重,势如破竹,迅猛如急流。风雨交加中,嚯嚯作响。

张宣仿佛置身沙场,狂风烈日,吹角连营,到处是人喧马嘶。夕阳斜照,有一人立于万军之首,侧脸笼罩在金黄色的阳光中,俊朗的宛如天神。

梦境中的将领,赫然是常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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