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语狐疑道:“不是你吩咐的么?”
容王点头。
“我如何信你?”
“我若有心对付你,早已行动,何苦忍耐至今。而这次的事,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江尚语默然,确实太巧。
杨云舒前往边城,魔教就追杀我。我遭遇伏击的日子,刚巧是杨云舒抵达前夜。我下毒离去,“凑巧”遇到兵士,说大帅有意相助。
杨云舒道:“女真多年不发,又偏挑这时来袭。他们把你都算计进去了。”
江尚语苦笑,若一切真如杨云舒所言,那自己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容王爷与边城。
他们是骗我当个先锋,随后自己大张旗鼓的出场,得渔翁之利。
好一群卑鄙之徒,竟敢把我当枪使唤。
“解毒后你就是教主。”杨云舒笑的梨窝深深,道,“他们就落入你手心了。”
“你能对付他们?”
杨云舒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你认为呢?”
是呀,什么局是容王破解不得的?
魔教教主,这名称多诱人。
梦寐以求的地位,近在眼前了么?
江尚语哈哈笑了,眼中一点笑意没有,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第二十一章 匕首
第二十一章 匕首
江尚语哈哈笑了,眼中一点笑意没有,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哦?好好的活路,你不愿意走么?”
“解毒太累。”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听你的。
莫柯,我能忍让他人,却不愿在杨云舒面前退让。你在天之灵,见我害他伤心,会不会痛苦,会不会恨我?
那你就恨吧!
你总说杨云舒多么了不起,我偏要证明给你看,他并非无所不能的。
“两位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张宣插到两人之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里还有我。”
“你?你能行?”杨云舒和江尚语异口同声。
他们一直针锋相对,怎么一提到我能解毒,说话口吻就一致了?
张宣为证明自己能行,腰板挺的笔直,道:“可以的。”
“你知道怎么解毒吗?”江尚语问。
“知道,你说的我全听到了。毒性渗入骨髓,需要割开背后的血肉,解药倒于其上。打开的血肉要接近骨髓,又不能切断重要血脉,更不能触碰脊椎。”
“如果你不小心做错,死的可不只是将军,还有你。”江尚语提醒。
“我明白。”
“嗯?如果你不小心手抖了,就都完了。”杨云舒仔细打量张宣,一脸的狐疑。
“是,我明白。”张宣不怕承担责任,只求赶快行动,解除他所中之毒。
杨云舒眼波流转,没有给出答复,看来不敢予以重托。
“各位,这里还有我。”常乐卿道,“我又不是砧板上的肉,你们准备切割的是我,我最有发言权吧。”
“你说。”杨云舒温和道。
“就张宣吧,他傻乎乎的,凡事不会紧张,很安全。”常乐卿帮衬道。
“我爷爷是神医,信我吧。”张宣目光坚定。
两人一搭一唱,说来说去就希望张宣来治。
杨云舒无奈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找安全的地方吧。”
杨云舒顺手递给江尚语一颗药丸,笑眯眯道:“吃了它,跟着我们。”
他必须给江尚语喂毒,要挟他跟随而至。万一江尚语偷偷通知陈书雪,解毒半途而废事小,害死常乐卿就大大不妙了。
随后,杨云舒无视常乐卿暴力的抗议,打横抱起他,脚尖轻点,飞身在密林中穿梭。夜风森森,树叶沙沙。他的身侧,是帮助张宣飞奔的江尚语。
江尚语一路疾走,白衣飘飞,衣角沾了细碎的尘土。他洒下藏在指甲中的毒粉,留了点滴线索,方便陈书雪找寻行踪。
陈书雪见我与张宣消失,应当会前来的,到时必能瞧见反光的毒粉。
杨云舒,人人夸你聪明能干,可惜你不够了解我。
你喂我毒药又如何,我仍要留下踪迹。
呵呵,莫柯很快就会明白,你并非无所不能,你也不过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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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银白的匕首在火上烤,冒起袅袅的蓝色烟雾。
火苗上窜,张宣几乎能听见噼啪的响声。
他手指发颤,回首望向常乐卿。常乐卿面朝下,平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因安神药而昏睡。
“别怕,你一定行的。”杨云舒拍拍他的肩膀,言语鼓励道。
“谢谢。”张宣转动匕首。
张宣手持匕首,半蹲在常乐卿床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与手。
常乐卿瘦了许多,脊背看不到多少肉,摸上去硌手。
张宣得翻开他背后的血肉,不可走错半步。偏差一两寸,常乐卿就没命了。
其实最适合做这事的,是江尚语。他不怕常国公与容王,也不关心常乐卿生死,心思最纯,能做到最好。可惜他拒绝。
自己这又胆小,又怕死,又关心常乐卿的笨蛋,居然强出头,手持匕首上阵。
屋内只有四人,张宣却仿佛置身于万马奔腾,万众瞩目之中。
他如同挽救败局的将领,掌握他人的性命,又好像是决断重案的官老爷,判断失误便是杀人凶手。
张宣的手握得太紧,胳膊的伤口裂开,不住向外渗血。
常乐卿褪去了上衣,却别着腰间的酒袋子。张宣摸摸酒袋子,手指不由自主发抖。今日我的医治之举,将决定他能否再用它喝酒。
张宣一咬牙,止住了发抖,目光变得凝重而坚定,匕首迅速割下。他握着匕首,指法稳当,缓慢向下割破血肉。
杨云舒守候在屋外,一言不发,眼睛微微的眯起,手持一串蜜腊佛珠,轻柔地拨弄。
江尚语在他身侧,讽刺道:“没想到,你也有无能为力的一日,求佛有用么?”
“有用。这能让我安定,是对我有用。”杨云舒即使说这种话,眼神仍妖娆无比,大圈耳环都沾染了妩媚气息。难怪莫柯在意此人,姿容与风骚都是一流。
江尚语有点无名火,道:“看来你很在意常将军,也没见你那么在乎莫柯。”
杨云舒怔了怔,莞尔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你是宅心仁厚的容王殿下,怎能随便杀我呢?”江尚语语气温和,话中带刺。
杨云舒好似听不出他的嘲讽,道:“因为我答应过莫柯,不伤害你的。”
“他认定你很厉害嘛。”
“你心思好怪。”杨云舒修长的眉一挑,好像在说:真不知莫柯怎么忍受你的,好心都当恶意。
“您自然理解不了,您是殿下。”从小生活在宠爱之中,不知人间疾苦的殿下。
“莫柯曾和我聊过未来。”
“哦,是么?”江尚语温文尔雅的笑,希望对方闭嘴,又渴望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