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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105)

闻知此事时,穆仁川正在书房里,他眼睛向下看着桌案,桌案上放着一个才送过来的小盒子,小盒子盖子打开着,里面确然是谢鸠平的脑袋。

他略想了一下,让人把他们带到会客大堂,他稍后就来。

会客大厅,何平陪着二人说话。

“这春晓云雾是堂主的私藏,我这回可算是沾光啦。”何平端着茶盏感叹道,一副倍感荣欣的模样。

可惜花鸢与沈青愁,都不是好茶道之人,也不晓得春晓云雾是什么,尤其是,花鸢觉得这茶色浓,味苦,还真不如街面上的大碗凉茶好喝。

“何兄说笑了。”沈青愁砸吧砸吧嘴,放下茶盏。

花鸢捧着茶,没说话,只是一边轻轻用杯盖撩拨茶叶,一边听着这两人搭话。

“这茶是千技盟的周盟主,为了上次我们堂帮他们解决了和白马帮争斗的事情,特地弄来答谢穆堂主的,堂主极是喜欢,轻易不肯拿出来,方有上回燕林关的赵总兵来了,才待客过一回,今日个是第二回……”

何平说着,眼珠子左右一看,然后一脸鬼祟的用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听说这茶一两茶叶一两黄金,我的娘耶,这么贵,我咋觉得喝着还比不上街口的大碗凉茶爽气咧?”

花鸢正在喝茶,听这话呛了一下,抬眼看何平,眼里多了许多亲切感。

感情她不是一个人……

“小心点儿喝。”何平继续小声道:“妹子你那一星点儿沫子就是一星点儿金子,哥哥我看着肉疼得紧,你就算觉得不好喝,好歹也等哥哥我背过身去再吐啊。”

何平一本正经的胡扯着,倒把花鸢逗乐了。

其实何平早看出他俩喝不惯,也是故意打诨,他这种人就是有办法招人喜欢,不过并不代表就是省油的灯。

“对了。”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道:“有件事情我早想问了,沈兄弟和花妹子如此年轻,武功又这么俊,不知师从哪位前辈啊?”

花鸢一听,不笑了。

沈青愁却道:“我和花丫头师出同门,她会阴风爪,我会如影随形,你说我们师出何人呢?”

阴风爪和如影随形,本是阴山老叟的绝学,后传给了徒弟“神行太保”周传龙。而周传龙早年又被沈青愁弄死,武功秘籍也落在了他手上。

现在他这样说,便是误导何平以为他们师从阴山老叟,毕竟他们总不好说自己是血屠传人。

再则,阴山老叟年纪很老了,早退隐江湖,连还活着没有都不作数呢,往他身上推,谁也拿不着错处。

“哎呀”何平讶然道:“莫不是‘阴山老叟’的高足?”

沈青愁笑而不答,而花鸢也继续捧起茶杯喝茶。

“老叟为昔日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十大高手之一,难怪两位如此高才,原来只听闻老叟前辈爪功和轻功了得,没想到连剑法也这样厉害。”

“那是因为……”沈青愁又一笑:“我的剑法则是受过紫檀堡单史崇老前辈的指点。”

很好,继续往死人身上推,沈青愁心想,有本事你把死人挖出来问,看到底是不是。

“哎。”何平一叹:“紫檀堡惨遭灭门,单老英雄也撒手人寰,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单家的紫木剑法也是极有名的,沈兄弟能得到单堡主的指点,也是大造诣啊。”

“机缘巧合罢了。”沈青愁面色淡淡。

便是他们二人搭话,花鸢在一旁一言不发,她何尝不知何平这是探他们的底,便留给沈青愁应付就行了。

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沈青愁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两个因为修炼修罗功的缘故,所以从来都是低调的作风,等闲不会大刺刺暴露在外,沈青愁提着人头说是要来三分堂,花鸢初以为他是看中了穆仁川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内力,以图接近,而现在她突然觉得,也许她想错了。

沈青愁这些时的举动未免太过怪异,比如执意逗留在马岭这一代,比如行踪飘忽,比如时常在想着心事。

若是以前,花鸢老早就问了,可是现在她不问,不止不问,还状若无意的等他自己说。

这就有些“我偏不问,我偏要你自己说”的意思。

道是为何?

花鸢与沈青愁的关系,说近当然近,四年来相依为命,同生共死,彼此间的感情与默契已经形成,尤其是之前她被明月楼花公子所伤,生死一线,沈青愁舍生忘死的将她送去翠龙峰,那时她昏昏沉沉,可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有听到他在耳边用焦急颤抖的声音低语,花丫头,不要死;也有感到在奔驰的马车里,他将她搂在怀中,炙热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游走,用内力控制她体内修罗经的内力运行……还听说他在药性极强的笸箩草丛里拖着她跪行了两米,昏迷之中也拉着她的衣角…

一边对自己说,那是他为着内功心法,怕她死了,可另一边心里却无法不生出异样的情绪,复杂的心情伴着些许感动。

有时候,觉得离一个人很近,那是因为心里没有更多的期盼。

而开始有期盼的时候,便会懂得计较,就算两个人站在一起,也还嫌距离太远。

花鸢便是如此,只是她想确定的不是自己,而是沈青愁,撇开修罗功不谈,他的心,愿意靠近她吗?

便在她心绪繁杂,胡思乱想,而沈青愁与何平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穆仁川来了。

穆仁川便是上次花鸢他们所见的蓝衣人,上次见他,他还气势不俗,颇有威风,而如今因为经历了丧子之痛,身型消瘦,头发也花白了,显得比上次老态了许多,只是仍是挺直腰板,双目流露着精光,面色微寒,不怒而威。

他进来了,何平连忙禁了声,垂手站立,神态恭敬。

沈青愁瞥见了,却动也不动,仍旧坐着,甚至抖了抖衣摆,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花鸢也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喝那杯快要见底的茶。

穆仁川是一堂之主,又是前辈,他来了这二人也不起身相迎,未免太不上道。

所以穆仁川站着看他们,眼神又利了三分,气氛也变得极压迫人。

一般人的话,这场面下早就坐不住了,独他二人气定神闲,一个保持笑容,一个低头沉思。

何平一瞥,便出来打圆场了。

“堂主,这位沈兄弟,花妹子,当日我们在是小客栈见过的,那方木头盒子便是他们送来的。”

沈青愁这才拱了拱手,道:“穆堂主,这礼物可还满意?”

花鸢也抬起头,看向穆仁川。

穆仁川没回答,点点头,拂袖转身,入了主坐,随后便有人前来上茶。

沈青愁他们送来的这份礼,可算是大礼,否则也不会喝得到穆堂主珍藏的茶叶,

穆堂主一落坐,便道:“两位远道而来,还携了厚礼,穆某有失远迎,实在惭愧”

“贵堂正是多事之时,穆堂主必然是贵人事忙,倒是我们突然拜访,显得唐突了。”沈青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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