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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108)

“但是明月楼却只出动了皮毛之力就灭掉了紫檀堡,你说明月楼有多强。”

“……可是属下听说,明月楼胜得并不光彩,好像之前就安排了内应,还下毒,又偷袭,完全是趁人不备,手法下作,胜之不武。”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会因为他们胜之不武,紫檀堡的人就会活过来。”

“是。”

“江湖便是如此残忍,没有那么写意风流,明月楼做事狠绝,据我所知,被他们下了绝杀令而能活下来的,只有日间堂上那两个年轻人。”

穆仁川能查到花鸢与沈青愁过去的行踪,自然也能查到他们被追杀之事。

何平低下了头,他也有所耳闻。

“更奇怪的是,明月楼居然收手了,这两人定有不同寻常之处。”穆仁川顿了顿,又道:“而且他们年纪轻轻,武功个顶个的出类拔萃,你的‘不二剑’也算有火候,你觉得若与他们对招如何?”

“……自叹不如,不堪一击。”何平尚有自知之明,面色惭愧。

“所以,他们用得好便如一把好刀,对我三分堂亦是一大助力,这几年我们和九幽堂斗,也损失了不少好手,正需要这样的人……而他们这次弄来谢鸠平的人头,便也有投靠之意,只是他们武功高,性子也傲,要驯服他们,须得恩威并施,再者,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这样倒更让我放心。”

他说着,看了何平一眼,又道:“对于他们,你也不需要多想,终究你才是我身边的人。”

“是”听得最后一句,何平不由目露感激之色。

夜深了,穆仁川也不再说什么了,穿过长廊,回白阁去了。

便是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之后,方才他们停留的地方,屋檐之下,突然黑影一动,有一颗头探了出来。

有人!

躲在房梁后!

那人身子身形瘦小,此时见四下没人,便用足尖勾住房梁,以蝙蝠倒挂的姿势,倒吊在屋檐下,在这森森的夜里,犹如一只潜伏在暗中窥视的巨大的蝙蝠一般诡异。

这人是谁?

却不是别人,正是花鸢。

她就这么倒吊着,面朝穆仁川离去的方向,双手环抱,唇角勾出若讥若讽的弧度,脸色极是不屑。

显然,她已经听到了刚才那一段对话。

冷笑,在心里。

摇摇头,面上讥讽的笑容不变,凌空一翻,只见她身轻如燕,飘然落地。

落地之后,又理了理头发,拂去肩头的浮尘,再迈出鬼行步,朝灵堂而去。

灵堂,吉叔找出白布,撕裂成条,绑在额头上,包好伤口,又擦干净自己的脸,再将染污的布料包好。

回身再看着棺中的穆小白,心中仍是难受得很,却到底还是淡去了追随的心。

他看着看着,发觉少主枕下的头发有些乱,便过去给他整理好。

此时,花鸢来了。

咚咚——

她立在门口,轻轻叩门。

“你是?”吉叔回身见到她,便问。

花鸢抿嘴,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里是灵堂,不便笑意过深,她面上淡如幽思的笑,即有礼,又不至于看上去幸灾乐祸。

“可是吉叔?”花鸢问罢微微顿了顿,见没有被反驳,便知就是那位伺候了穆家父子二人的吉叔了。

“我姓花,是穆堂主亲封的二祭酒,得知少主过身,特来拜祭。”她轻言细语,举止全然不像白天那么爽利,居然很斯文的微微欠了欠身,行了个半礼。

论年纪和资历,她是晚生后辈,吉叔受得起她的礼,可论职务,她乃是二祭酒,堂主有言,祭酒只在堂主之下,便是吉叔的上司,行他半礼,算是很给脸了。

年纪大的人,终究是喜欢中规中矩的女孩儿,花鸢明白,故此时才勉强收起爪牙锋芒。

对于新晋的两位祭酒,吉叔也有耳闻,也听说那二人身怀绝技,却极是年轻,此时见了花鸢,忍不住讶然,竟然如此年轻。

不过他心里并不糊涂,自己武功也算尚可,可人家深夜来访,走到了门口,他硬是一点都没察觉,可见是些门道的。

“二祭酒有心了,香案在那,请自便。”吉叔朝她点点头,算是还礼。

人家前来拜祭,吉叔自不会阻拦,何况花鸢所料不错,年纪大的人的确是对那些知礼知节的姑娘家比较有好感。

甚至他还在想,这二祭酒比大祭酒强多了,还知道来拜上一摆。

香案上,一边放着一簇香,两边各摆着白蜡,中间放着一颗阴煞煞的人头,便是谢鸠平的。

人头之前,是三足香鼎,上面已经插着不少香了。

见到人头,花鸢皱了皱眉,终究是姑娘家,心里觉得怪异恶心,她耐着性子抽出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插-在香鼎里,后退三步,拜了三拜。

又去一旁取了纸钱,蹲在火盆跟前烧。

一边烧的时候,眼睛一边在棺木上打转,心想找什么借口,去检查一下尸体呢。

原来她此番来,哪里是真心实意的要祭拜个认都不认识的人,而是另有隐情。

沈青愁的确是天资聪慧,可花鸢未必比他逊色多少。只不过有时候人与人的差异,并不在于智力,而是心性上头。

如沈青愁是天生的深沉性子,一颗心里头,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弯。

而花鸢又是不同,比之洒脱爽朗了许多,除非必要,她不会如沈青愁那般心机深沉,工于算计。

可她不算,那只是她性子淡散,不代表她不会算。

就拿眼前这桩事情来说,花鸢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故而才会前来想要检查一下穆小白的尸体。

只怕……她想,这个人的死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她正思考着,要如何接近尸体,却突然听闻吉叔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咦?!”

第七十六章

原来方才吉叔正在给少主梳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忙把穆小白的尸首翻过来仔细查看。

花鸢见了,顾不上烧纸钱,起身一个箭步上前,窜到了吉叔的旁边站着。

“怎么了?可有不对劲?”她道。

吉叔皱着眉,也不理她,只将双手伸进棺木中,捧着穆小白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扒开他的头发查看。

“这,这是——”吉叔惊讶。

穆小白后脑部拢在一起的头发被扒开后,头皮上便显出一个极小的伤口,伤口的位置隐秘,藏于头发之内,若非方才吉叔给他梳头,阴差阳错摸到破皮处,加之他又是个谨慎细致的人,就只怕就给忽略过去了。

真可谓是冥冥中的定数,先前已有人给少主换寿衣时,为其打理过头发,并没察觉出问题,穆仁川亦是每晚过来逗留许久,也都没发现不妥,偏偏今日吉叔鬼使神差的给穆小白梳头,还十分凑巧的摸到了锥子尖般大小的伤口上,这真是……

吉叔也是个老江湖了,并不因为伤口小而掉以轻心,他仔细检查,见其中似乎隐约有什么东西,便一手控着头发,一手抚在伤口处,以内力一吸,果然感到手心带出来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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