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输了,愿赌服输,你想赖账不成?”
“哼。”少年哼了一声,道:“别瞧不起人,你什么时候见小爷赖账过,小爷一言九鼎,才不跟你似地,专门耍滑头。”
“那好。”花鸢也不和他争了,扭头对二宝笑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你的伙计领下去,这伙计性子可倔,要是尥蹶子了,可得饿他几顿不给饭吃。”
少年虎目一瞪,狠狠瞪了花鸢一眼。
二宝嘿嘿笑着,搓了搓手,道:“哎哟,林少是么,真不好意思,那个愿赌服输是不是,跟我来吧。”
少年这次没说什么,只是又瞪了花鸢一眼,跟着去了。
花鸢被瞪得通体舒畅,翘着二郎腿,悠闲得继续喝茶。
说来胖宝二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奉安府也有三分堂的分堂,令他们对这片小店多加照顾,对于她这个祭酒而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因而有这棵大树乘凉,胖宝二人的小日子也越发安逸起来,以往那些吃白食讹诈的,不良商贩恶意抬价的,只得见风就闪。
闲暇之余,她也常常过来尝尝大胖厨子的手艺,权当出来散心。
三分堂总坛内部斗争不断,她与沈青愁如今看起来风光,当初也是一步步闯出来的,其中勾心斗角错综复杂实乃三言两句难以尽表。
这种日子,花鸢或许还能应付过来,骨子里却并不大喜欢,她之所以留下,不过是因沈青愁而已。
所以这次办完事,她并不急着回去,又来了得味酒楼,打算玩乐两天再回去。
不过来了的第二天,她在闲谈间听闻大胖厨子整鹿肉是天下一绝,便动了谗意,偏偏市面上买不到这野味,于是临时起意,策马挽弓,亲自进山狩猎,在去的路上,又遇到了赶来的林少,两人这样才结伴进了山,回来的路上又打起了赌。
林少便是那个少年,他只说姓林,身份一概不透露,他不愿意说,花鸢便不问。
不一会,二宝安排好林少,就从后院回来了。
“花大姑娘,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二宝笑呵呵道:“姑娘这一走就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我和大胖急死了,深怕赶上大雪封山给困进去了,没想到……还好,还好,还带回来了一车野味。”
花鸢扛回来的那一架大车,并非空置,里面另有许多野味,并用绳索捆在了车厢上,以防运送过程中掉了下来。
“没说的,等好吧,大胖说、说、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定要使出浑身本领,整一桌绝的,他已经取出铁架子备着,还叫在后院垒了土灶,又寻了三年上的杨木做柴火,烹制这玩意儿有些累赘,又是腌制又是要炭火炙烤,不过,做出来味道真没说的,咱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也就只有好多年前尝过一次,真真是要吞掉了舌头,嘿嘿。”
“那好,我等着。”花鸢吞了吞口水,正要说什么,突然外头传来几声尖锐的鹰啼声。
她脸上的笑意顿失,凝起眉头,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果然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鹰。
这只鹰自然不是普通的野鹰,乃是受过训练,专门用来传信的,花鸢将它留在狮子宅,怎的会此时飞来?
定是出事了。
她手臂张开,那只鹰便飞了下来落在她臂膀上,鹰爪上绑着一根小小的竹筒。
取下来一看,便有一行小字——本月初九诛杀沈于十里坡,速归,路有埋伏,小心!
笔迹潦草凌乱,可想定是时间紧迫之下写的。
她再回头看一眼那只鹰,发现并非她那一只,而是……何平的!!
这缘故要从她和沈青愁当初进三分堂说起,那时候穆仁川还没有“病”,他们还是他的得力下属。
何平作为穆仁川的心腹,当时和他们关系不错。
某一日他得到了两只受过训练的小型鹰,那种鹰有狭长的双翼,尾部分叉很深,体灰尾白,喙薄而爪利,花鸢见了,便说,这是白尾鸢,可巧与我同名一个字。
白尾鸢,是鹰的一种。
花鸢的鸢,本身就是鹰的意思,何平听了,大方的将其中一只送与了花鸢,说是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花鸢看着那鸟也着实喜欢,便收下了。
她领了何平的情,自然要投桃报李,也回送了许多礼物,有一次外出办事经过何平的家乡,还给他带了几大盒他家乡特产的白糖酥。
那一段时间,她和何平交好,宅子里还有传些风言风语,只是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沈青愁与穆仁川貌合神离,她站在沈青愁这一边,何平则在穆仁川这边,两人便断了来往。
既然断交,何平这次示警是什么意思?是示好,还是其实是个圈套?
花鸢捏着那纸条半晌,然后握在手心以内力震碎,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必须尽快回去。
“我要走了。”花鸢神色凝重。
“什么?这还没吃呢……”
“来不及了,下次吧。”
说走就走,她向外走去,正到门口,一骑快马也停在了门口,来人是三分堂的信使。
信使是沈青愁派来的,送来了今年置办的年单,并“顺便”说了另一件事。
“什么?他把宅子门口的石狮换了?”
“是”
花鸢翻了个白眼,真是对那人感到无语,这般欺人太甚,还真是他做事的风格,现在,她开始相信何平的示警了。
“那穆仁川怎么说?”她对穆堂主直呼其名。
“说……”信使表情变得很怪,因为这事本就让人感到怪异:“说换得好。”
“嗯?”
“穆堂主称赞沈大祭酒天纵英才,敢于破旧立新,在他的带领下,势必会将会开创三分堂新的局面,还说这是他一直没能做到的事,希望大祭酒能承担下这个重担,当日便通告三分堂上下,大祭酒位升副堂主……所以现在应该称之沈副堂主了。”
“什么?”这下,连花鸢都惊讶了:“副堂主?”
“是的,另穆堂主因身体不适,着沈副堂主本月初九那天代表他前去黑虎帮谈判……”
“慢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前去黑虎帮势必路经十里坡。
“昨日下午穆堂主设宴庆沈副堂主荣升,并在宴上提及此事,之后属下出发连夜赶来。”
花鸢立在当场,面色发黑,目光十分凶狠,她突然抢过信使的马鞭,一把推开他,喝道:“你的马借来一用!”
说毕,红影一晃,她已经出了门口,跃上马背,再挥起一鞭,扬长而去。
这件事到现在便明白了,沈青愁欺人在先,穆仁川不怒反赏,便是让沈青愁以为他病入膏肓,投鼠忌器,然后诱使他前往十里坡,设伏诛杀之。
而沈青愁派来的信使,是昨日出发,一天一夜方赶过来,何平在穆仁川的身边,想要通风报信必然要避开耳目寻找机会,可能是后半夜或者是天亮才放出的飞鹰。
所以飞鹰与信使几乎是同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