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谢伟民望着他,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但是心里的厌恶超过了怜悯。
“他真的不对劲。”柳沐看着那人倒在地上,跑了过去。探视一下呼吸继而去听他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
“药……药……胸口口袋……”
柳沐瞧见了范先生胸口衣袋上突起的东西,脑海里闪过那瓶白色的药罐,心想大约这就是他救命的东西了。
“马上,你坚持住。”
柳沐连瞥了一眼瓶子包装,上面写着氢吗啡酮。这是一种强烈的止痛药,扑通病痛根本用不着。
“不可以。”从通道口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王小沫。
柳沐盯着她,带着点怒意,“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快走的吗?”忽而瞥见了她肩膀上的水渍,脸越加臭了起来:“原来你一直都没离开,躲在外面……”
“你怎么知道?”谢伟民问。
“只有通道里才这么潮湿,她一定是躲在最近的地方,因此肩膀才会被水给浸透。你看,上面的水还没干,从渗透度来看,她已经呆了很久了……”
柳沐摇摇头,拿出一粒药丸就要喂下去。
“不行!”
王小沫冲了过来,一把躲过柳沐手里的药瓶,又飞快的逃到了通道的入口处。
“小沫,给我。”柳沐伸出一只手朝着她摊开。
“我不会给你的,你死心吧。”王小沫不肯退让,打开瓶盖举到面前,“如果你们逼我我就把里面的东西全吃下去!”
柳沐嘴唇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范先生,他的瞳孔已经渐渐散开,再不止痛就来不及了。
“告诉我,为什么?”
王小沫听到这一句话,垂下眼睑。“那你告诉我,像这种人你为什么要救?他曾经绑架了你,逼迫你参与到这件事情来。曾经压迫我和爸爸交出 房子。曾经监守自盗……你说像这样的人还留在世界上干什么?!”
柳沐听了沉默,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地方。像这样一个人,活着只会增加别人的危险。
谢伟民也有同感,这个范先生犯下的都是大罪,现在还加上柱子里这条人命,真是死有余辜。
但是——
他朝着柳沐看去,而柳沐也朝着自己点头,两个人达成共识。
“就算他有罪,我们也无权判决。”柳沐另外一只握着的手展开,里面有一粒白色的药丸,将范先生扶起,让他干吞。“任何人没有权力去剥夺其他人的生命,不管那个人是否死有余辜。”
王小沫不知道柳沐何时藏起了一粒,当看着她将药丸替他喂下去的那一刻王小沫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的是一张最为熟悉不过的脸。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可以拉开窗帘?小沫好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爸爸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沫乖,过几天爸爸就带你出去。”
“爸爸骗人,你都说了好几次,都在欺骗我。”
“小沫……”
“……”
柳沐见药起了效果,便站起来朝着那人走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的王小沫会突然激动到想要一个人的命,王小沫她不是这样的人。
“柳沐……”王小沫此时此刻能够看清楚的也就只有在自己眼前的柳沐的那张脸,身体虚软无力,抬起手环住柳沐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否则会不安心的。”柳沐轻轻抚摸着王小沫的发丝,愧疚说。
“我知道。”王小沫回答,“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爸爸是被你救的那个男人害死的……”
愠怒
地下室的通风一向做的不错,即使抱着一个人,王小沫的身体依旧微微发抖。柳沐的手稍微加了一点力度,紧紧圈着怀里的人。
每个人都有她最柔弱的地方,王小沫冷酷的盔甲之下原来掩藏了这么一个秘密,让柳沐又疼又怜。王小沫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父亲。
“没事了……没事的……”柳沐安慰说。
谢伟民比较传统,看着两个年轻人如此这样便偏过头去。以前也见过这般情景,当时选择坚决阻止,甚至动用了极端的方式,但是却惹怒了那个年轻人……
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做,或许那个人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别躺在地上装死了,赶紧起来。”谢伟民踹了地上的人两脚。
范先生咳了两声,慢慢睁开眼。依稀看见了谢伟民不耐烦的脸,“呵呵,人民公仆就是这样对待人民的?”
“你不算人民,你是嫌疑犯。”谢伟民毫不客气反驳。
范先生使劲靠着柱子坐了起来,瞧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眉头微微隆起小山。
她们难道……
有个人影刻意阻隔自己的视线,范先生抬头道:“怎么,这次你不介意了?”
谢伟民起初显得有点儿吃紧,但又一想这人的财力不可小觑也就将这件事情当作理所应当。
“这人不是我杀的。”范先生将视线挪移到了柱子里的尸骨上,“他不止是我的侄子,而且是最得力的干将,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谢伟民意有所指,“我看就算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可能杀了,何况他只是你的侄子?”
“谢局,我看这件事情还有余地。”柳沐侧头看向这边,王小沫动了动,两个人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怎么说?”
“侦查还没停止,我们指控一个人不都需要证据吗,现在还没有能够指控他的证据,所以法庭是绝对不会采纳我们的建议的。”
“柳沐……”王小沫扯了扯柳沐的衣角,“难道他绑架你不算,害了我父亲不算,想要夺走父亲留下的遗产,倒卖文物都不算吗?”
柳沐看向王小沫,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知道她漆黑的瞳孔中所映射出来的思想,但是柳沐不能就这么顺着她的意思。
“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就连来到这里从表面上看都是我们自愿的。”柳沐松开王小沫,慢慢踱步走向范先生,蹲在他的面前,低头。
“铁箱子不见了,你的侄子被发现死在了这里……这一切看起来都毫无头绪没有联系,看来我是让你失望了。”
范先生嘴角微微抽搐。
“连你也无法办到么……连你都不行……”
他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一直絮絮叨叨。好像一个犯了痴呆症的老人一样,眼神没有焦点,涣散。
“堂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丁雨一。
地下室里面的人的视线瞬间就全部集中在了这个突然造访的人的身上。
丁雨一披着雨披,到了入口处就把雨披撤了。里面穿的就是电视剧里侦探通常的打扮,领子高高立起,戴着一顶圆帽,胸前还挂了一块放大镜。
“雨一,你怎么来了?”王小沫替他掸开一些雨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