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替小臂的伤口上药。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林炎一下子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小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半句俏皮话,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祁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听到林炎的笑声,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
“笑什么?”疑惑的目光在触及对方的笑脸时蓦然转变为惊讶,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林炎虽然经常面带笑容,但却极少像现在这样笑得真实放肆。眉眼都弯成了天边的新月,原本便温润如画的五官此刻更生动好看,让人一时半刻无法移开视线。
“你有过男朋友吗?”祁木很突兀地接着问,单手抖开一卷纱布,开始包扎。
林炎顿了顿,有点讶异地睁大双眼,摇了摇头。
“那女朋友呢?”小孩问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话来,低头咬住纱布的一角,单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诶?”林炎继续摇头。
“都没喜欢过人?你这二十多年都干什么去了?”小孩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林炎觉得非常有必要替自己分辨:“我一边读书一边做兼职,哪有时间想其他事。”而且,人生的意义又不是只为了谈恋爱。
“现在糊里糊涂地嫁了人,更不用想了。”祁木凉凉地替她补充。
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的林炎显出几分措手不及的窘迫,和一个小孩子,而且是自家的小孩子相互讨论恋爱的事情,怎么想都奇怪。
她没有去接祁木的话,而是默默地端起碗,一口气将剩下的土豆泥全部喝下。
“好了,我们睡觉吧。”林炎说。
小孩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用手指了指她的嘴唇:“沾到了。”
“诶?”林炎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手臂却猛地被一股力道拽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小孩的怀里跌去。
“是这里。”祁木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低头含住了她湿润的唇。
第103章 原来我们也能这样相处
林炎感受着小孩软滑的舌尖在她唇上灵巧地舔了一圈,那感觉就像小狗在讨好主人。
林炎的双颊迅速涨红,用力挣开小孩搂着自己的手臂,动作太急太大,差点连人带椅往后摔倒。
“老师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祁木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老师的话了?”林炎受惊过度,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祁木咂咂嘴说:“如果老师说得有理,我自然会听。”
“但你也不能那样……”林炎像是被小孩咂嘴巴的举动刺激到,立刻反射性地用手背擦擦嘴唇,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不断反复:“那样、那样……”
“那样是哪样?”祁木似笑非笑地将椅子向前挪动几分,身体微微前倾,亲昵地挨到林炎身上。
“接……”吻字没敢说出来,就那样舔一下,说是吻的确太牵强了。林炎在脑中苦苦地搜索用词。
“接?”祁木又挨近几分,平日凌厉的猫眼此刻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苦恼的脸。
“接触。”林炎煞费思量,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含蓄又得当的词。
祁木点点头,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和我亲密接触。”随即站起来,粗暴地将椅子踢开,掉头走向房间。
林炎对小孩包容惯了,每次只要小孩一使性子,她便智能开启放纵模式,想都不想就慌忙跟着站起来,急急解释:“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祁木停下来,但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问:“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可以咯?”
可以?可以什么?
林炎的思维被她的话绕得出现了片刻混乱,暂时失语。林炎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继续大步流星地往房间走去。
“嗯,可以可以。”林炎顾不得细想,只单纯地认为小孩的举动不过是带着淘气性质的亲近,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火,或许已经在不经意间伤害了一颗幼小脆弱(?)的心灵。
祁木站定了,点点头说:“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便怪不了我以下犯上,唐突佳人了。
林炎莫名地生出一股恶寒,愣是打了个冷战,是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太大了吗……?
祁木回头,冲她笑笑说:“晚安。”
林炎很顺口地回应:“晚安。”
直到小孩走进卧室,关上门,林炎仍杵在原地。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和小孩解释清楚,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没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闹钟还没有走到预设好的时间就已经被人按掉。林炎从床上爬起来,看看窗外的天色,晨曦的曙光微微透出云层,渐渐擦亮天际,穿窗而入的清风拂过脸庞,是盛夏里独有的凉爽。
走出客厅,意外地看见小孩竟然坐在沙发上,因为背对着林炎的房门,所以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走近,继续自顾自地用手按摩太阳穴。
看来是宿醉引起的头痛。
“怎么那么早起来,等一下要出去?”林炎没有将担忧表露出来,只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问,小孩有时候过于敏感,说不定会认为自己管得太宽。
祁木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静静地看了站在身后的人几秒,眼神略带几分深沉,像是探究也像是评定,仿佛想确认些什么。
“头痛得睡不着。”良久,小孩才蹦出这么一句。
林炎坐到她身边,发现小孩将两侧的太阳穴都按出红印了,不禁皱皱眉道:“你太用力了,手法也不对,让我来吧。”
祁木没有吭声,但看样子是默许了,林炎又坐近了些,找准穴位,力度适中地慢慢揉按起来,还没揉几下,小孩便已经舒服地眯起双眼,痛苦的表情一扫而空。
“你昨晚喝了多少?”林炎问。
祁木脸色微变,想了想才答:“喝到醉为止,谁会去数。”
“昨晚没有下雨,但你回来的时候衣服怎么是湿的?”
“掉池塘里了。”
“小臂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被池塘里的鳄鱼咬了一口。”
林炎无声地笑笑,按照以往的惯例,祁木最有可能硬邦邦地以一句“关你什么事”外加一个白眼来打发她的问题,但现在却有问必答,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改变。
祁木挑挑眉毛:“问完了?”
“嗯……暂时就那么多。”
“那轮到我问你。”
“诶?”
祁木一边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舒适感,一边用两只手指绞缠着沙发抱枕的边角:“今晚要加班吗?”
“说不定,如果看病的人不多,就可以准时下班。”
“你们不是轮班的吗?就算有病人来,也该是下一班接手吧?”祁木不满地反问。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
“那就按时下班吧。”小孩强硬地打断林炎的话,“下班后有事情等着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