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生不如死。
但是她依旧没有松手，依旧紧紧地搂着岳旻的腰身，也许直到刚才那刹那她才发觉，自己终于有了无法放开的东西。
放开了，便一无所有。
岳旻毫无预兆地低下了头，她便自然而然地轻轻抬首，默契无间的动作，一触即发的疯狂。
从未有过的激烈与粗暴，唇舌火热交（咳咳）缠，利齿啃咬撕扯，仿佛饥渴到极致的猛兽，迫不及待地要将对方拆食入腹。
意识迷乱间，舟槿感到那只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正慢慢往下挪动，五指张开，掌心紧密地贴着咽喉，一点一点地用力，收紧。
呼吸受阻，身体下意识地挣扎，却无法挣脱，精致的容颜染上了死亡的阴影，那双揽在腰身上的手渐渐松开，在玄青的缎布上滑过浅浅皱痕，最终无力垂下。
黑暗袭来的前一刻，微睁的杏眸恍惚映出一张冷酷漠然的脸，那场激烈的热吻，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根本不曾发生。
“岳……”未及出口的呼唤，连同意识一起沉寂到混沌当中。
再度恢复知觉的时候，舟槿发现漫天繁星就在眼前铺陈，如同被打翻的熠熠珠宝，凌乱散落在厚重青黑的夜空里。
背脊压着一片不平整的冷硬物质，极不舒服，她稍稍疑惑地转动脖子，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躺在屋脊之上，眼前掠过轻薄的青纱，是风吹起了那人的衣摆，清清淡淡的幽香便在风里流散。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止于那个天青气朗的夜晚，她们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假设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未来，该有多好。
“岳旻？”舟槿撑起身子坐起来，颈项酸痛得厉害，连喉咙都火灼般难受。
一直对着夜空发呆的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蓦然弯起嘴角，极温柔地笑问：“醒了？肚子饿不饿？”
舟槿惊愕地瞪着她，呆呆地摇头，无法理解，难以置信。
“怎么了？”岳旻伸手拨去她粘在脸上的发丝，手指划过眉梢眼角，停在那片淡色的薄唇上，玩味地笑问，“你不是爱笑吗，怎么不笑？”
彻骨的冷水浇落心头，全身上下一片冰凉。舟槿迎视着那对毫无情绪波动的凤眸，聚积在内的那些密不透光的灰黑色乌云，已然隔绝了她的所有感情，让人再看不清，触不着，摸不到。
舟槿还是笑了，非常顺从地乖巧地展露出一贯的微笑，完美得无可挑剔。
岳旻满意地点点头，深深地凝望着那张笑脸，月色朦胧，两人都置身在昏暗的阴影中，离得再近，也看不真切。
“这样笑着多好，我才不会忘记那些伤痛。”岳旻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深情，仿佛说的是海誓山盟，天荒地老。
舟槿的笑脸没有任何裂纹，她温顺地道：“你喜欢就好。”
舟槿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直到将来，她们都只能够互相折磨。越是恨，越是痛，越是爱。
两个人一起，万劫不复。
离开了帝京，毫不犹豫地前往尧山，岳旻甚至不用向舟槿确认穆尘是否已经回到山中。就像以前的岳旻无法看透舟槿一样，现在的舟槿，无法揣测岳旻的任何想法。
途中遇到山贼拦路打劫，两人身上并无钱财，一帮恶霸蜂拥而上将她们团团围住，再如狼似虎地把人压倒，如饥似渴地撕扯她们身上的衣服。
舟槿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看了眼由始至终都不动声色的岳旻。当其中一个恶霸撅着嘴巴在舟槿的粉颈上用力“啵”了一口时，岳旻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般猛地跳起，腰间白虹出鞘，精光乍现，须臾便将那班强盗斩杀在地，招招命中要害，不留一个活口。
落日的余晖在满是血污的剑身上折射出晃眼的光晕，残阳如血，遍地是血。
岳旻把剑收回鞘中，粗鲁地抓过衣衫不整的舟槿，将她拖进路旁的林子里，压在粗糙的树杆上辗转热吻。口腔里尝到腥咸的味道，空气里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稍微睁开眼，余光便可扫见路旁横七竖八的尸体，随着夕阳落下，慢慢慢慢地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岳旻埋头在舟槿颈间反复地舔咬着，那处被恶心的贼人亲吻过的位置，细嫩的肌肤经不起她一再啃噬，渐渐红肿、淤青甚至现出斑斑血丝。
舟槿没有痛呼，也没有呻吟，紧咬着牙关，依旧是笑。
岳旻发现有流水的声响，于是拉着舟槿在阴翳的树林里盲目寻找，最后一脚踏进了清澈的山涧中。
“我们没有换洗的衣服呢。”舟槿看着倒映了粼粼月华的溪流，不自觉地发出叹息。
岳旻弯腰掬起一捧清水浅尝，晶莹的水滴在下颚滑落，扬起的唇角无端带着三分森冷，七分媚惑。
“无妨，可以生火。”
舟槿眨眨眼睛，笑眯眯地道：“呀，看起来水满深的，我不懂水性呐。”
“那就算了。”岳旻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宽衣解带，走进水中。
溪边的篝火燃了一夜，跳跃的火光落在两人脸上，斑驳得如同面具。
上尧山的路没有想象中艰险，但半山腰处有一片沼泽，岳旻走在前面探路，一个不慎陷入其中，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迅速下陷。
舟槿当机立断，飞快地解下衣带，一头缠在沼泽边的修竹上，一头扔给命在旦夕的岳旻。
她看到那张冷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衣带在她脸上拂过，她却没有伸手去抓。
“岳旻！”舟槿急得大叫起来。
岳旻只是看着她，脸上眼内全无感情，冒着气泡的泥污渐渐埋过了她的腰身，淹上她的胸膛。
舟槿怔怔地看着，直到沼泽漫上岳旻的肩膀，才疯了一样跳进沼泽，向她扑去。
身子感受到那层薄薄的污泥下流动着的冰冷水温，顿时明白到这里根本不是沼泽，下面有活水，可以游上岸。
舟槿来不及再有其他想法，她不懂水性，落入泥潭后便开始下沉。慌乱之间，只晓得双手胡乱拍打，拼命挣扎，散发着污臭味的泥水呛进嘴里，引起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身体沉重得如同石头般逐渐被水淹没。
那个人……会来救我吗？
才这样想着，便感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往上升去，重获呼吸的刹那，竟说不出是喜是悲。
岳旻没有立刻把她拉到岸上，而是静静地盯着那张狼狈不堪的脸蛋怔怔出神。
是爱是恨？是生是死？为何放不开她的手，活活折磨自己？
岳旻的眼中升起了无穷恨怨，就这样杀了她，未免太便宜了，她还要留着她狠狠地报复，天长日久，朝朝暮暮，白头至死。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问一下，如果这文是BE,偶会不会被PAI？
结局未定，想参考下大家的意见。
36、第十三章
入春已久，但山上气温却是薄薄的凉，舟槿落入泥潭里，受惊又受寒，上岸后再被山风一吹，便毫无悬念地发起高烧来。
岳旻估量了一下从这里到山顶的脚程，知道入夜前绝对赶不及到达，唯有背着舟槿在附近寻找适合过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