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小爷坏笑地上下打量她,“小丫头片子一个。你师兄都能呆在这儿,怎么在我面前害羞啦?”
景双咬牙,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我师兄面前更害羞,怎样?”
景双下了床,一把把他推出去,反手关上了门,“出去出去,我师兄还知道避嫌呢,你怎么这么不懂礼仪!”
景双换上衣服草草地洗漱,收了自己布置的机关,然后端着盆开门,瞧见历岁寒还站在她房间外面。
景双板着脸把盆递进他手里,很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历岁寒笑了笑,相当没脾气地端着盆去给她把洗脸水倒了又返回来,瞧见她在吃他刚才放在桌上的早饭。
他在她旁边坐下,“吃人嘴短,既然吃了我给你送的早饭,就不要再生气了啊。”
景双放下筷子,皱眉看着他,“历岁寒你这个小气男,昨天到底发什么癔症?”
他低眉顺眼地应,“我小气,我发癔症了,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景双抬起手,他立刻好脾气的低头准备挨打,景双的手就挥不下去了。
她压下脾气冲历岁寒勾了勾手,“来跟我解释解释,昨天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我……”历岁寒是知道景双性子的,原本来时便打定了主意,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让这小妖女消了气再说,可是她如此认真地问,他还是忍不住垂下眼睛有点委屈地说,“小妖女,我跟你关系这么好,你却因为我说你师兄一句便打我。”
他漆黑的眼睛像小动物一般,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
景双明知道他有点故意的装可怜,但还是被他的眼神看的没脾气。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能不能有点男子汉气概?枉你还自称历小爷,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像爷们儿?”
景双如此跟他说话,那便是原谅他了,历岁寒察言观色,笑嘻嘻地说:“那你以后叫我历小爷,时刻提醒我啊。”
他平日里笑的总是轻浮,如今这笑却纯净又带着狡黠,越发显得一双瞳仁漆黑如墨,让人移不开眼。
“想得美。”景双撇了撇嘴,继续吃早点。
历岁寒便在一旁高高兴兴地看她吃。
景双被他那满足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转头问他,“你吃过了?”
“我起得早,练完武吃完饭才过来的。”
景双看了一眼旁边的更漏,“起那么早?”
“业精于勤,我睡得也早。不能辜负小妖女你的悉心教导嘛。”
景双知道他每日早上起来练武,却不知他起的那样早,按这样算,差不多寅时中便起了,平常还好,如今赶路还这样坚持,的确不容易。景双自己做事不够努力,但对于这种认真上进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勤学苦练自然好,但也不差赶路这几天。”
历岁寒只是笑笑,不回答。
景双吃完饭的时候,历岁寒忽然问:“小妖女,你喜欢你师兄?”
景双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你师兄有什么好?”
景双正色看他,“我师兄哪里都好。历岁寒,我师兄没得罪你吧?咱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你总扯我师兄做什么?”
历岁寒抿了抿唇,“也许是天生气场不和?就像你跟方念珠。”
他很快地继续说:“不过以后我会注意,不再故意诋毁他。”
景双张了张嘴,最后摇头,“算了算了。”
过了片刻,景双又说:“你一大男人,我天天动不动就对你动手也不好。也难怪你越来越没男子气概了。”
历岁寒微微勾唇,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景双的肩,“没关系,小爷我原谅你啦。”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孩子,习惯了横行霸道,连道歉都这般僵硬。
景双拍掉他的手,“谁需要你原谅了啊!”
历岁寒自动忽略她的恶形恶状,桃花眼里光彩流转,“今日你想去哪里玩啊?”
去哪里?这是个问题。
天气闷热闷热的,也就早上这会儿还凉快些。无论是逛街,还是在客栈呆着,都逃不开一身的汗。
景双一想到这大热天的,就失了四处乱逛的兴致,有点恹恹的。
历岁寒叹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呢?”
景双托腮想了想,“如果我现在开始刻苦努力的话,大约二十岁能摸到寒暑不侵的门槛吧,若想完全达到寒暑不侵,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以后了。”
历岁寒有些讶异,“这么难?”
不算使毒药的功夫,景双的武功也绝对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了。
景双瞥了他一眼,“寒暑不侵跟武功厉害不厉害没多大联系。关键得看基础扎实不扎实。咱们这六个人,我估计最耐严寒酷暑的是小文。”
“方文端?”历岁寒有些意外,一起练阵法的时候,方文端一直平平无奇。平日里切磋,方文端也打不过雷振生。
“毕竟名门子弟,基础牢固。所以……”景双拍了拍历岁寒的肩,鼓励,“一分汗水一分收获,要想走得远,还是要吃得苦中苦。继续加油吧,你这么努力,将来的成就一定远胜与我。”
历岁寒微微愣了下,“怎么突然这么正经。”
“很正经么?”景双摸了摸下巴,“其实我刚才在想一件不怎么正经的事。你先下楼等我,待我换了衣服就下去。咱们去个凉快的地方去。”
刚换了衣服,如今又换?历岁寒眼珠一转,他跟着景双胡闹这么久,已经有几分能摸清景双的心思。
将她的话在心里仔细一想,历岁寒不由称赞,“果然是消暑的好去处。”
景双换了男装,便拉着历岁寒去了本地最大的一家花楼。
这里跟客栈可不一样,是真正的温柔乡,消金窟。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要求都能够满足。
景双跟历岁寒坐在阁楼上,四周放了好几个冰盆,四个绿衣的丫鬟站在冰盆后不疾不徐地打扇,带来丝丝凉风。
景双吃着冰镇过的瓜果,惬意的舒了口气,“你们男人真会享受。”
大白天的花楼没生意,他们也没有点什么头牌,所以这一番享受,最贵的反而是几个冰盆了。
历岁寒默默地看了一眼男装的景双,迟疑地提醒,“应该是……咱们吧?”
“喂,不要入戏太深啊!”景双挥手,斜靠在美人榻上拿起路上买的话本,说:“我今天就在这儿看话本消磨了。你自便,不用顾忌我。”
历岁寒那纨绔子弟模样自然不是虚有其表,当年在家的时候也是精于玩乐的。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占了一旁的藤椅,一双长腿直伸到小几上,对一旁打扇的丫鬟吩咐,“去叫个力气大的姑娘给我锤锤腿。”
景双看了他一眼,连忙补充,“两个,我也要。”
打扇的丫鬟抿嘴笑着出去了,过了片刻便领了两个姑娘回来。
景双一边指点小丫鬟按摩穴道,一边感慨,“真是太腐败了,怎么昨天没想到来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