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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163)+番外

怡君皱了皱眉,“可真是的……干嘛不给我准备蜂蜜水啊?这个……”这个她实在是有些喝不惯。

“吴妈妈说喝这个好。”程询有点儿同情地看着她,“她特地给你准备的,快喝了,别不知好歹。”

怡君叹口气,把杯子端起来,鼻子都皱起来了。

程询笑起来,“习惯了就好了吧?”

怡君呛他:“那你怎么就不能习惯喝甜汤吃甜食呢?”

“那可没法子。”程询坐到她对面的位置,“看到修衡没有?这会儿爱吃的甜食也没几样,辣炒雪里蕻、灌汤包、小馄饨之类的可是百吃不厌。”

“这倒是。”说起修衡,怡君就不自主地笑起来,“也是少见了,这么小,就吃得了香菜那个味道——我认识的人里,有不少小时候都吃不惯。”说着话,取出棋子,和他一来一往打好座子。

程询道:“用唐侯爷的话说,他家修衡爱吃的那些,都跟富贵门庭里的人不搭边儿。”

“那能怪谁?”怡君笑道,“还不都是他带的?要不是他在外面吃过辣炒雪里蕻,觉得味道特别好,那道菜,唐府厨房里的人从来不做——唐夫人不喜欢吃,端上桌从来是看都懒得看。至于香菜,唐夫人也跟我说过,她和侯爷都不喜欢,偏生修衡喜欢,不给放就不高兴了。”

程询笑起来,“那个混小子,要是一整日都在跟前,不知道有多少乐子。”

“是啊。”怡君想了想,说,“等他再大一些,仍像如今这样喜欢过来玩儿的话,我们要是留他住一半日,应该也行吧?”

程询颔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孩子绝顶聪明,还天生好学。”怡君说道,“上次过来,跟我和娘玩儿了一阵子,就去了正房的小书房,一坐就是大半日。爹亲口说的,来日不知怎样的人才教得了他——真是一日一个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师傅的家底掏空。第二回 画的小鸟、小鸭子,我看过了,很有灵气了。”

程询笑微微地听着,慢悠悠落下一子。

“上回,修衡临走的时候,问爹和娘,程叔父有没有胖一点儿。”怡君侧头瞧着他,有些歉意,“我是每日瞧着你的缘故吧,都没发现你瘦了。有没有在心里嘀咕过我不关心你啊?”

“本来就没瘦。天冷了,人让衣服衬得显瘦。”

听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她笑出声来。

程询笑着凝视她片刻,“今日不觉着困倦了?”

“睡到辰时呢,这会儿要是还困,我真就是瞌睡虫附体了。”怡君说完,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儿感激地凝了他一眼。

一早,他仍是早早起身,却吩咐下人,不要惊动她,让她睡到自然醒。独自去请安的时候,跟婆婆说她有点儿不舒坦,他让她休息一两日。婆婆转头让红翡送来了不少零嘴儿,有几样是酸的、辣的。

弄得她讶然失笑。

婆婆这样的做派,很是有趣:清楚明白的话是一句没有,偶尔的行径会隐约表明她的怀疑。

这样挺好的。

发现一点儿不对劲就开始着急、兴奋的婆婆,她想一想就有些头疼了。例如这时候,婆婆要是委婉询问、刻意关照的话,带给她的只有尴尬,能想出的对策,只有装病请太医,用太医的说辞去应对。

当然,她也晓得,自己要真是不知道轻重,可能有喜却做出格的事的话,婆婆定然忍不得,会委婉地敲打她。

一府宗妇,到了婆婆这地步,真不知要经历过多少事,才能有这等修为。

诸多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她又看一眼程询,轻声问他:“你胖了瘦了我没留意到,这一个多月有多忙碌,我却是很清楚。眼下是不是能松一口气了?”

“对。”程询颔首,“该做的,能做的,都分别跟明达、唐侯爷、黎王爷合力安排下去了。尽人事,听天命。眼下只需等待结果。”

怡君观望着棋局,“只是跟他们几个合力?”

“……”程询沉默片刻,无声地笑了,“不止。需要爹帮衬的事情也不少。”

所谓的帮衬,在公公那边而言,其实是不得已的妥协。她心知肚明,因此,将一手伸向他。

“嗯?”程询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手势翻转,与他十指相扣,“没什么。想抱抱你,但是隔得远,懒得动。”

程询莞尔,起身到了她身侧,把她拥到怀里,“下棋不着急,先抱抱我们怡君。”

“好啊。”怡君想一想,说,“要是下月初,小日子还是没来的话,我们到初十请大夫来给我把脉,好么?”

程询想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用力亲了亲她,“要我跟你一道听消息?”

“嗯。”她点头。

他说好,过了一会儿,板过她的脸,低头索吻。

一点儿都不温柔的亲吻,只有激烈、灼热。她有点儿懵。

末了,他把她箍在怀里,双唇滑到她耳畔,轻轻的、柔柔的说:“我爱你。”

但在后来,事情并没全然按照夫妻两个的打算进行——

腊月初二起,怡君有了很明显的害喜的症状:无缘无故的,就会想吃一些在这季节不常见的饭菜;亦是无缘无故的,看到一些饭菜点心就会反胃,甚至于,闻到味道都会反胃。

腊月初三一早,用早膳时,看了面前的膳食一会儿,便匆匆忙忙起身,跑去盥洗室,大吐起来。之后,一整日都是这样,吃不下东西,吐了好几次。

程询下衙后,听吴妈妈、夏荷说了,心疼得不行,柔声跟她商量:“明日请太医来看看吧?我请一日的假。”

“那怎么行?”怡君皱眉,“传出去,你成什么了?你不怕,我还怕人数落我恃宠而骄呢。再说了,说不定是有胃火呢。唉,你不知道,女子的事情可多了,太盼着有喜,就会这样那样的闹腾,万一是空欢喜一场,你还要不要我在婆家做人了?”

“……”她说了这么多,他没了应对之辞,但到最后,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我不管。明日我不请假,但是,得请太医来给你看看。我晚一些知道没什么,你总这么受罪,太要命了,我受不了。你别这些那些的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去跟娘说。”

“嗳……”她刚要阻止,他已起身,大步流星地出门。

程询到了正房,只是跟母亲说:“怡君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吃不下东西,吐了好几次。明日您让外院的人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程夫人听了,先是意外,随即不由想着,长媳料理家事的能力,来日怕是要高出她很多:怡君折腾了一整日,静香园里都没一个人过来给她通风报信,可见是对怡君的吩咐全然奉行。

这年头闪过之后,她就啼笑皆非起来——她的长子、长媳,也真是够傻的。

末了,她不由戳着程询的额头教训起来:“都折腾一整日了,你居然让我到明日再派人去请太医?真好意思啊,你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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