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再好不过。下午,四婶过来了一趟,跟我说了会儿话。”怡君笑道,“说起来,一直没问过你,为何与四婶的情分格外深厚?”
蒋映雪诚实地道:“四叔在世的时候,很疼我,四婶一直如此。我自幼识文断字,学习琴棋书画,都是四叔四婶教我的。要是没有他们,我在人前怕是要处处露怯,更不可能有嫁进程府的福气。”
“原来如此。”怡君点头,笑微微地道,“我和四婶开的那个铺子,情形不错。因着四婶心思巧妙,再加上程府的名头,生意倒是挺好的。等到冬日,生意只有更兴隆。”
“那太好了。”蒋映雪由衷地为四婶和妯娌高兴,笑意飞扬在眼角眉梢。
真是个性子纯良的女孩子。怡君心里愈发踏实,转手取过下午蒋四太太带来的那个小书箱,放到蒋映雪面前,“我每年进项不少,陪嫁的两块地地势好,收成一直很好,此外,还开了一个绸缎庄,生意也很不错。眼下跟四婶开的这个铺子,我其实一直就是甩手掌柜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转让给你。你跟四婶情分这般深厚,自是能切实地帮到她。”
蒋映雪意外,凝望着怡君,讷讷地唤道:“大嫂……”
“把这些账目拿回房里,好生看看。”怡君点一点那个小书箱,又取出一个大红包,“你进门的时候,我给你的见面礼只是随大流,这一份儿才是正经要给你的——做买卖,到年底才能算总账分红,在那之前,不定何时就有往里面贴钱的情形。”治标不如治本,妯娌手头拮据的情形,不是在内宅有意无意间贴补就能改变的,与其总想法子给她银子,不如给她一个长期有进项的营生。精明干练如蒋四太太,就算蒋映雪想犯错,都不会有机会。更何况,蒋映雪是这般纯良的性情。
蒋映雪仍是凝视着怡君,泪盈于睫。
“这傻姑娘,”怡君笑着伸出手去,敲了敲妯娌的额头,“这是做什么?我还有不好听的话呢:五年之后,你得把我出的本钱还给我,此外,要尽心尽力地打理铺子,要是弄得乱七八糟,别说四婶,我就第一个饶不了你。我呢,是你主持中馈的大嫂;这事儿呢,是正儿八经吩咐你的,你只能照办。”
蒋映雪用力点头,随后,泪水悄然滑落。
怡君取出帕子,给蒋映雪拭去泪水,笑道:“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蒋映雪轻轻地搂住怡君,语带哽咽:“大嫂,我会争气的,一定会把日子过好,孝顺婆婆,绝不给你和大哥丢脸。”
“我信你。”怡君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余生我们要在程家一起度过,与其做妯娌,不如做手足,你说是不是?”她没说做姐妹,是刻意的。这样的日子,姐妹二字,让她心里不大舒坦。
蒋映雪用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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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询如常下衙,回到静香园。怡君一如平日,帮他洗漱更衣,言笑晏晏。随后,夫妻两个带着修衡、天赐去了正房,给程夫人请安,一家人照常围坐在一起用饭。
入夜,情形仍是如同往日,程询给修衡上课、布置功课,怡君哄着天赐,等程询过来的时候,便回房去看书,随后沐浴更衣,独自歇下。
一切都太正常了,程询却因为太过了解她,看出她有心事、情绪不对,只是不知如何问起。
为此,哄着天赐睡着之后,便早早沐浴,回寝室歇下。此时的怡君,睡在里侧,也面向里侧,呼吸匀净。
程询便不扰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熄了灯。
这是该相安无事的日子,是以,夫妻两个各盖一床被。
室内陷入昏黑,怡君翻了个身。
程询留意到了。随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片刻之后,她鱼儿一般滑进他这边的锦被,搂住他。
程询侧转身,搂住她。不出意料,她此时也似鱼儿一般,不着寸缕,滑溜溜的,“有话跟我说?”他问。
“嗯。”
程询的手抚着她的背,手势温缓,不含一丝情/欲。
“唐家又有喜事,唐夫人又有喜脉了。”她慢悠悠地说,“娘说,只盼着这回能给修衡添个妹妹。”
那是不能够的。程询心里想着,唇角上扬。修衡会有三个弟弟,这才第二个而已。
怡君不再言语,左臂环住他颈子,右手灵巧地解开了他的衣襟,继而,吻上他的唇,香软的舌顺着他齿缝溜了进去,撩着他的舌尖。
他呼吸一滞,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了:她在跟他较劲、置气。
白日里,碧君来找过她。姐妹两个说过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引得她心绪恶劣或低落是必然。
她有火气,是对他,也是对碧君。虽然,后者是她不想承认的。
除了天赐,他不想再要孩子了,不想让她再经历那般的磨折。
因为他怕,怕她在经历煎熬的过程中出闪失。
她的态度却从初时的认同逐步转为反对,说没事的,第一胎都安稳无虞,何况第二胎。
可是,就算抛开对她的担心,他现在都觉得没必要再添儿女。
对她,他贪心,对与她相关的别的事,从来不敢贪心。
只是,眼前这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香香软软的吻,亦是他不能拒绝的。
也不需要拒绝。
他回应着她的亲吻,亦回应着她的撩/拨,欺身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索要。直到她如花盛放,直到她攀着他周身颤栗。
“好了么?”他贴着她耳畔,柔声言语。
让她经历了一番要死要活,他却并未释/放。本就一直压在心头的无名火,此刻全然燃烧起来。
她执拗地搂着他,吻着他,气喘吁吁地说:“没有……你还没有。”
这会儿,他其实也有点儿火气了:他喜欢跟她凡事放到明面上说清楚,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让他就范的方式。
“我是还没有。”他说着,蛮横地吻住她,更为强硬肆意地要她。
他好似刚开始,她所承受的欢愉却已叠加至让意识昏聩的边缘,难耐至极,却也平生怒意:什么都要听他的,什么都要在他掌控之中……
再一次将要攀升至顶峰时,她死死地缠紧他,不给他抽身退离的机会。
他并没有退离的意思,合着她的频率急速进退,近乎凶狠地吻着她,直到她更紧地缠住他,轻轻抽搐着。
等怀里的人略略平静之后,他点一点她的唇,再次问:“好了么?”
“……”他仍旧不肯给她。这让她在瞬间的泄气之后,陡然生恨。她做了一件自己从没想过能做得出的事:右手用力地抓挠在他背部,一下,又一下,继而颤巍巍地道,“没有。”
程询无声地笑了,低下头去,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她,“这可怎么办?”
她的手到了他肩头,毫不留情地、用力地扣住,以指甲着力,狠狠地向下划去。“就是没有。”
“那好说。”程询似是对她的无理取闹浑然不觉,甚而调侃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家怡君是个欲壑难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