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浚如今已是元婴修士,不过瞬息之间,就到了潇山脚下。眼前的潇山依旧是过去那般模样,其实他离开不过数月,顾浚心中,却升起一股难言的情怯来。
正在踌躇的时候,潇山上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座山都震颤着抖动了起来。顾浚心头一惊,连忙朝山上赶去。脑海中掠过无数猜测,难道是山上出事了?
那,师父……不,师父一定不会出事的。哪怕天都塌下来了,叶舒也会是站着的那个。
眨眼之间,他就已掠至叶舒居住的洞府前,漫天的烟尘中,曹衍紧紧地抓着陆锦绣的衣襟,满脸狰狞:“你做了什么?!”
陆锦绣也已经呆住了,她先是茫然,继而惊骇欲绝:“是掌门!他早就知道了……原来,原来他是故意放我来宣吴洲的。”
当日,容兴与观澜派一干长老在屋中密议,要趁叶舒在宣吴洲的时机杀了她,这件事恰巧被陆锦绣听到了。陆锦绣始终记得陆修叮嘱自己的话,哪怕她身为观澜派弟子,但为了陆修的愿望,也绝不能让叶舒出事。
陆锦绣下定决心,便借着出门游历的机会,暗中前往宣吴洲。半途中,她的行踪被察觉,接着就遭到了观澜派的追杀。
从她知道陆修身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和容兴必有反目的那一天。在师门和大哥之间,她选择了大哥。眼下既遭追杀,想必容兴已经知道了一切。
陆锦绣一路躲藏,终于赶到了潇山,并且为曹衍所救。只是她心中到底存有对师门的感情,犹豫了数月后,方才将一切对叶舒和盘托出。
就在陆锦绣自以为大事已定的时候,她眉心中突然飞出一道紫光,在空中爆裂开来。待到爆炸声散尽,原本站在陆锦绣面前的叶舒却不见了踪影。
陆锦绣能够进入临渊派,自然是受过检视的。她是观澜派弟子,谁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因而,她身上的法器被尽数除去,连元神也被检视过,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任由她在派中住下。谁知千防万防,临到头来,竟然还是出了事。
曹衍又急又怒,陆锦绣是他带上山的,若叶舒因此而出了差池,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我师父呢?!”曹衍相信叶舒绝不是死了,只能是因为那道紫光,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陆锦绣咬咬牙:“是困龙壶,一定是困龙壶。”
困龙壶是观澜派的镇派灵宝,只要将壶内的一点精气留下,就可通过那抹精气将人吸入壶中。
陆锦绣没有想到要防范困龙壶,乃是因为困龙壶在多年前受过很严重的损耗,观澜派门中虽然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温养,但也并没有什么起色。现在看来,困龙壶恐怕早就已经恢复了原状,而容兴却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容兴的心机,派人一路追杀,其实是让陆锦绣放松警惕的幌子。真正的杀招,是早就潜伏在她身上的那抹困龙壶精气。
这精气并没有杀伤力,和陆锦绣身上的真气虽有不同,却也差别不大。因而,临渊派诸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抹精气,才被观澜派钻了空子。
“困龙壶虽然厉害,但必然不能无视任何距离,观澜派的人应该离潇山不远。”
曹衍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回过头:“大师兄,你回来了!”他将顾浚一打量,纵使心中焦急,也不由惊喜地道,“你结婴了?”
顾浚点点头,径直看向陆锦绣,陆锦绣果然道:“只有在方圆三百里内,困龙壶才能发挥效用。”
此时,派中的其他人也已赶了过来,顾浚当即道:“山上还需人坐镇,五师弟、董师妹,你们便留在山上。陆道友,恐怕敝派不得不得罪你了。”
陆锦绣并无二话,任由董映萱派弟子将她锁拿了起来。宁玉堂也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妄动。
顾浚又道:“二师弟、三师妹,你二人带着弟子防范玄真教。山上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很有可能会有动作。”
曹衍和苏于霜都点头称是。
他神色冰冷,黑瞳之中暗藏怒火:“我与贺长老、鲲真人都是元婴修士,便各领一队弟子,分头行动。方圆三百里的每寸土地,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一开始的震惊后,在顾浚的调动下,众人很快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而叶舒还不知道自家大弟子已经回山了,当时她站在陆锦绣面前,只觉得双眼一花,就被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撕扯了起来。
等到她恢复清明时,才发现自己不在潇山,而是站在了一方混沌的天地之中。
困龙壶中,无日无月,无乾无坤。
“啧,观澜派真是好大的手笔。”叶舒曾经在系统那听说过观澜派的镇派灵宝困龙壶,再联想一下自己的遭遇,很快就明白了眼下情状。
“困龙壶久已不现于人前,想不到一出世,就用在了我叶舒身上,本座深感荣幸啊。”
“叶掌门何必自谦。”
一团混沌的雾气中,现出了一个丰神俊朗的道人。他着蓝袍,戴羽冠,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面带笑容,神情恬适。
要是不说,谁又能想的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就是观澜派掌门容兴。容兴结婴已近千载,但他最为人称道的不是修为,而是他的城府。
“困龙壶能困住叶掌门,若是贫道传扬出去,也是一桩骄人战绩。”
“可惜本座却不愿为你添光加彩。”叶舒唇角含笑,“毕竟我们也算是有仇的,对吧,容掌门。还是我该叫你一声世叔?”
“好歹你也是我师兄的父亲。”
☆、138|51|城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容兴笑道,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会想不到陆锦绣会把一切和盘托出。
看着眼前这家伙毫无愧疚的嘴脸,叶舒真想一脚踩上去。陆修虽然是自尽的,但归根结底,他是因为容兴的逼迫才对自己刺出了那一刀。
“堂堂道门大宗,却为了谋夺他派道法玩弄如此鬼蜮伎俩,容掌门这个一派之掌做的还真是与众不同。”
“叶掌门何必浪费口舌呢。”被人指着鼻子骂,容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愈加冲淡,“这世间的道理,本就是成王败寇。只要我今日杀了你,世人又哪管我是如何得到的通玄书。”
“杀了我?”叶舒就像在听一个笑话似的,“容掌门是不是喝多了?还是有病忘吃药。”
“我知道叶掌门实力出众。”容兴悠然道。
既然下定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容兴又怎么会没有针对叶舒的手段。在这困龙壶中,除了壶的主人,任何人的修为都会被自动压低一个境界。也就是说,叶舒现在只有金丹期修为。
元婴巅峰的容兴对上金丹期的叶舒,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而且容兴还不是那种强行堆出来的水货元婴,这家伙根基牢固,斗法经验丰富,正常情况下,想要越级挑战,是很艰难的。
叶舒自然也明白,但她却一脸笑意:“容掌门,有句老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不等容兴回答,她就自顾自道,“不要惹一个有挂的人,不然下场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