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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转,一座山(57)

兴许几十年后,我会在奈何桥头看到一个放声痛哭的书生,他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却永远无法有这样纵情的一日。

我说:阿婆,为何我会难过?

孟婆道:孩子,当你懂得伤心,你才是真正的修罗殿下。

是啊,我是修罗。

若说修罗是天神,却没有神的善行;若说是鬼蜮,却具有神的威力神通。若说是人,虽有人的七情六欲,但又超越人,具有天神的威力,鬼蜮的恶行。

所以说,我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的怪物。

这种尴尬的身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貌似什么都拥有,实际什么也留不住。

这就如同,我之于苏清觞。

哪怕他从不顾念我,哪怕他从未爱过,哪怕他为我种下大片的木槿也未流露出一丝虚假的柔情。

但是我竟会不忍,修罗竟然会不忍…… ……

当下,我正一个人孤立于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

如果我杀了他尊敬的师父,他是否会舍身相救?如果我收手不及杀了他,那我,又当如何?

我开始不安,这种不安他一定了然。我相信,自一开始起,我的所有掩饰、迷惘甚至嗜血、残虐,都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他。他是那样严阵以待的守在他师父的身前,他没有笑,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对。也许还有仇恨,我已经分辨不清,因为我再次作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我,杀了我自己。

修罗自裁,当灰飞烟灭。

当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走过来。

犹如初识。

我看到四周满是楼山上特有的细密的树木,它们有错综复杂的枝杈,迎着晚风,送来模糊的木槿花香。又或许什么都没有,他就那样直接地走了过来,如同顷刻照耀密林的阳光。

他微笑地对我说:“牛郎织女相会,槿树叶洗头’只怕姑娘是木槿的槿字吧,茵想必就是芳草如茵的茵了。”

可是我,千头万绪拥藏在心,一句话也讲不出,最后只是措辞不清道:“不要哭,我喜欢看到你笑,就像看到阳光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你就以为看到了阳光。”我想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滴,只可惜,我已经做不到了。

我们如初遇时一般,霎那的交汇,然后擦肩而过。

但是这一次,终此一生,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阿婆曾告诉我,修罗有着天神一般无穷尽的生命和力量,但是,她没有告诉我每一任修罗都无法真正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因为修罗不是神,他有人的七情六欲。每当修罗懂了情,便离死亡不远矣。

所以阿婆劝我:于己无事,则无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

我理解,却做不到。

人人都知修罗必定杀虐,却不知修罗必定执着。

我只愿能下一生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穷尽一生于山间种满团团锦簇的木槿。在将开而未开的时节,他能到来,能停步。他能采下一朵,然后别于喜爱之人的发梢,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苏清觞,你所能给我的,只要这样…… ……

便足够了。

第三十九章)心有千结1

槿茵居然就这么死了,一个这么多人拿他束手无策的终极大BOSS居然以这么戏剧的方式结束了她自己的性命。

我却来不及管太多,我要命地冲出结界去看楼十九和杜重迦,而楼十九和杜重迦似乎终于了却一桩心事般颓然倒在了地上,挡在楼十九身前的苏清觞却仿若不知,只那么一直愣愣地站着那里。

自然,我也管不得他那么多,我一口气冲到了楼十九和杜重迦中间,有点害怕地看向他们。他俩像两条平行线一般躺得笔直,脸色苍白到不象话,看到我,他们分别对我笑了笑。我的心放下一半来,然后才看到他们接近胸膛的地方往外渗着血。

“飞雪师姐,你快来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很是吓了一跳。

罹飞雪显然也紧张这边,我只叫了这么一声她已经跑到了我身边。她先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低下头去看了看楼十九的伤口,又去看了看杜重迦的。

待她看完,所有的人都已经围了过来,她抬起头来对我们一笑:“虽然伤得很重,好在偏了一点,总算没有大碍。”

到此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众人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陆柒颜道:“还是把他们送回房里去医治吧。”

“稍等。”罹飞雪从袖子里摸出几根银针来分别钉在楼十九和杜重迦的伤口周围,才道:“送回房里去吧。”

当下陆柒颜抱起楼十九,木成舟抱起杜重迦,众人又一窝蜂地赶往楼十九的寝室。

我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别扭,不应该是苏清觞最紧张楼十九吗,怎么会是陆柒颜抱着楼十九呢,难道苏清觞还傻在那里?

当然,这时候苏清觞我还关心不上,至少他没受伤,我甩甩头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进。

大家走到楼十九寝室门口却被罹飞雪拦了下来,待陆柒颜和木成舟安置好楼十九和杜重迦后,罹飞雪轻声但颇有女王架势地指派道:“这里不需要太多人,大师兄、二师姐、五师弟先去休息,你们今天元气损耗太多,要好好调息一昼夜;昭言,还有你木成舟是吧,男孩子毛手毛脚的,在这里无用,你们去厨房烧点滚水去;入画和小衣留下来帮我。”

就是没点到我,我纳闷地看向罹飞雪,罹飞雪却不理我。

难道她知道点什么了?这就是情敌之间的气场?可是,这也忒忒……呕,我说不上来,谁让自己不是治愈系的呢,只能任人家无视了。

踢了脚飞儿,我就打算走,衣袖却被悄悄牵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我纳闷地顺着袖子看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然后顺着手臂又看到面色如常的罹飞雪。

直等到人都走光了,连入画和小衣都被指派去找绷带了罹飞雪才面带红霞,悄声地对我说:“师傅他们这边有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帮我看看你四师兄,他看上去不大好,我又抽不开身……”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上楼山的第一天就觉得他们俩有JQ,果然今天就暴露在我面前了。飞儿又说那次她回来看到罹飞雪只是给楼十九疗伤,那么看来罹飞雪跟楼十九的确没什么,跟苏清觞才有什么。

想到这里我心花怒放,毫不吝啬地冲罹飞雪绽开一个比苏清觞还要阳光灿烂的笑容来:“我办事,你放心!”

罹飞雪不说话,瞅了我两眼,放开了我的袖子。

我大步流星地朝刚才那个地方走去,飞儿突然道:“为虾米楼十九和杜重迦都伤成那个样子乃还笑得介么开心?”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她,用眼神恩准她爬到我两尺以外三尺以内:“因为你大王我刚刚确定了楼十九跟罹飞雪果然没有JQ,不然罹飞雪怎么会这么关心苏清觞呢!”

飞儿问道:“可素乃早上不素还在为额告诉乃介件事想掐死我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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