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比蒸笼还真。”
他不介意,嗯,只要他不介意就好。
蒲萱点了点头,安了心,握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似乎还是有个疙瘩,总不怎么舒坦。
“就算不谈救不救人,现在既然出了这事……”安青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只要把你那些‘故人’解决干净,去哪都一样。”蒲萱吞下一口饭,咬住筷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真是去哪都一样。
果然,只要和皇帝扯上一丁点关系,就他妈的没有好事!
安青点着头,神色却有些犹豫,“我想先去看看安彦。”
蒲萱一愣,“你要去京城?”
“嗯。”
危险地带啊……蒲萱叹了口气,脑中却在快速思索:抚州和京城之间隔着一个儋州,走水路却可以由朴江直达,顺风顺水的话……两天,只需要不到两天!
“我和你一起去!”蒲萱突然站起身,猛地伸手撑住桌面,前倾着身体大声喊道。
安青被她这突然的激动给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她。
被这样看着,蒲萱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她为啥非得跟着去啊?哦,对了,京城很危险,安青一个人去她不放心……但是凭安青的身手,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好在安青并没有多问,只是望了她一会,眯眼笑道,“好。”
安青早就打听好了能去京城的船,第二天就能出发。
蒲萱半夜转醒的时候,身边空空的。
她披上件薄衫,走到屋后,望见安青正在屋顶上喂鸽子。
蒲萱跟着翻上屋顶,望着那鸽子摇头,“怎么越来越胖了?”
“遗传吧?”安青皱眉盯了鸽子一会儿,“和它爹长得越来越像了。”说着又扔了块直冒油的烤肉在鸽子嘴边。
“……我想可能和遗传没有关系。”
“无所谓,能送信就是好鸽子。”安青待那鸽子吃完,用手背托起它,伸到京城的方向,将手猛地向上一扬,含笑看着它飞远。
不一会儿,黑夜中就看不到那个白点了。
蒲萱道,“可能会被拦下来。”
“所以我在信上说,我要和你去南方,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蒲萱沉默下来,走到安青身旁坐下,靠在他身上。
安青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蒲萱却侧过头,在他身上嗅了嗅,“那些‘故人’,都解决了?”
“嗯。”
“杀人了?”
“没那个必要。”安青笑道,“让他们睡上一觉而已,至少会睡上三天。”
蒲萱点头,咬着唇,往屋下看了一眼,“天快亮了,把医馆的匾额拿下来吧,带上包裹上路。”
船上,蒲萱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解我?”
安青沉默了许久才道,“起码,了解一部分。”
“上岸后,我和你分头走。”
“……我明白。”
蒲萱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抿着唇移开视线。
“这几种迷药很好用。”安青将几个小罐摆在蒲萱眼前,又掏出一个小瓶,“这是解药。”接着掏出一片树叶,举在眼前,笑道,“这是稀罕货,我好容易才又搞到一片。”
蒲萱呲牙,“准备得还真周道。”
“以防万一而已。”安青微笑。
唉,果然如此。
她的小安青,早就算准了她。
她的小安青啊……不知何时,早不是当初那个别扭又倔强的小屁孩了。
“蒲志铭在有人去抓蒲右相的时候持刀拘捕,也被关押进了天牢。孤狼本来应该不会坐视这事发生的,但是她手下的一只部队前些时候犯了件大案子,她的副将已经被处死,她则暂时被关押在天牢。”安青望着江水,随口一样说着,“都在天牢。”
蒲萱叹气,“未必是机会。”
可能是陷阱,但……来都来了,总得试上一试。
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一天半,入京时已是下午。
蒲萱在城郊下了船,带上那些瓶瓶罐罐,匕首放入袖口,将解毒木含在舌下,摆了摆手向安青告别,约好夜里再见。
天牢在京城西北方向,再西三十里就有禁军驻扎,仗着那些禁军,天牢本身的防卫反而不会太严密。
——重点不是怎么救人,而是在救出人后怎么离开这里。
蒲萱找到天牢,熟门熟路地在附近逛了一圈,日头便开始沉了。
她望见有人进去探监,看着天色不早,便也走了过去。
门口有人拦下她,恶狠狠问道,“干什么的!”
“我、我想进去看看我父亲。”蒲萱哆哆嗦嗦地说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塞到对方手里,“麻、麻烦你通融一下。”
“你父亲?”对方不动声色地收过银票,笑道,“你父亲是谁啊?”
蒲萱犹豫着,还没开口,之前探监的那人已经走了出来。
蒲萱认得这个人,现在好像官居三品,是蒲右相的一个学生,在蒲萱儿时常常在蒲府出入。
果然,这人一见蒲萱就是一愣,伸手指着她抖了半晌,“蒲小姐,你、你没事吗!”
四周人一听“蒲小姐”,都吓了一跳。
整个邛苍国,就算有人不知道蒲右相,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蒲家小姐——那可是舒言的心上人啊,绝对不可以得罪!虽然据说她已经死了……
看门的那人立马一脸谄媚地冲着蒲萱笑,“原来是蒲家小姐……你要看你父亲,这个,他可是要犯,我做不了主的。”边说边打着手势让人赶紧把蒲萱的行踪通报上头。
蒲萱看看他,又看看那个三品官。
“范大人刚才是在行公务。”看门人又笑。
蒲萱低着头,默默向那范大人走去,边走边注意着四周,此时天色已暗,四周也无人。
她走到那范大人身旁,突然转身,一把迷药撒开,另一首紧握匕首,挟着范大人的脖子就向还没关上的大门冲去!
迷药果然好用,身后都没人追来。
但天牢内是有人的,大约十人将蒲萱围在墙边,只是苦于她手中有人质,不得动手。
“我父亲在哪?”蒲萱低声问道。
“就在前面不远!”那范大人赶紧道,“你可不要乱来!”
“志铭呢?”蒲萱又问。
“在右边!有点远,在路尽头呢。”
蒲萱皱了皱眉,“孤狼将军呢?”
“她在左边,大概中间的位置。”
蒲萱点头,开始挟着人质先前移动。
她问的三个人中,只有蒲右相是最近的,看上去又是蒲右相和她最亲。
牢内十数人互相打着眼色,都戒备着中间那条路。
哪想蒲萱走着走着突然将范大人向前一堆,故技重施又是一把迷药撒去,同时向人群冲去,举起匕首朝着腰间挂着钥匙的一人划去,一击既离,取着钥匙却是冲向了左边。
她连打带踢应付着一路上零散的敌人,不多时就看到了孤狼。
将正纠缠的一人踢远,她皱眉看着前后围上来的敌人,掂量着不多的迷药,咬牙撒出最后一把,同时迅速找出正确的钥匙插入锁孔,一桶一拧,锁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