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易阳用刚拿在手中的匕首,将泛着绿光的刃往安青左臂上划了一刀。
安青颤了颤,没有吭声。
“你真想死在自己的东西上?”易阳问。
安青还是没有吭声。
“真是没办法……”于是易阳抽出腰中的佩剑,握在左手中,抬起右手,一剑把右手给剁下来了。
……
是的,易阳朝着自己的右手这么一剁,就……剁下来了。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易阳扯下衣摆,急急往右臂的端口上包扎,然后抬头望向正瞪目结舌着的安青,“你想说什么?”
“……真是把好剑。”
“当然,这可是祖传的宝剑。”易阳一个人包扎了半天没包好,这才唤来一旁同样瞪目结舌的手下们帮他处理。
“……”安青发现这个人已经不是可以单纯“变态”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了。
月炙国出生的人都大脑简单?这种解释似乎也有点不太对……
“你大概还可以活多久?”易阳又问。
安青道,“应该可以比四皇子久一点。”
“是吗?”易阳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到底是为谁做事的?”
“你猜。”
“……”
易阳等了半晌没见安青再答话,抬眼一看,他已经又晕了。
易阳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这个暗室,又走了一段山路,来到山外。
关押安青的这处山洞在延州的西面边境处,离耿州离月炙都不远,原则上归四皇子所掌控。
等到军医将断肢处理好,易阳说自己想去转转,让左右退下,一个人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吹了个口哨。
然后他将早写好的一封信绑在了闻声而来的老鹰的腿上,一抬手臂,鹰便带着这封信向西面飞去。
信上大概就说了一个意思:根据观察,四皇子比较窝囊废,硬要插手的话,还是找六皇子合作更可靠。
一个人是否值得合作,一般看他的手下就能知道。
——当然易阳是不会只为了印证这种无聊的事情就去折腾安青,他折腾安青,主要是因为他需要发泄。
“易公子!”几近凌晨的时候,四皇子的一个手下急急忙忙找上了易阳,“敌军、敌军打过来了!”
“六皇子吗?慌什么,早知道他会打过来。”易阳笑道,“五万大军,是吗?”
“不止!”这个来报信的手下,说起话来都在哆嗦,“突、突然冒出了好多兵!至少二十万!”
靖远军原本的五万,之前在垣州招的三万,最近在耿州招的两万,以及,月炙的援军十万。
“月炙啊……动作可真快。”易阳叹道。
“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南宫春华公主!”报信人愤愤道,“居然靠女人打仗,真不是东西!”
“你刚刚说公主什么?”易阳道,“公主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报信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是身首分离。
月炙贵族所专属的佩剑,剁手剁头都一样锋利,就算只有左手也能用得很顺,实乃居家旅行杀人泻火必备之物。
易阳望向北面那据说是敌军来袭的方向,满腹酸意地嘀咕道,“居然靠女人打仗吗……公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和军军营中,南宫春华还以为月炙能出兵全是自己的功劳,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缠着舒言。
当然舒言军务繁忙,可以被她缠的时间不多,于是她就开始在蒲萱面前趾高气昂。
“省省吧。”蒲萱道,“有这个空闲,你可以多学学女红。”
“才没那个必要!”南宫春华仰着脸笑道,“他已经答应,这次赢了之后就娶我。”
蒲萱淡淡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祝福你早日当上皇后。”懒得再搭理她,转身就自顾自地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蒲萱那话是说得无心,听者却有意。
南宫春华不禁嘀咕:她这个意思,莫非是想和自己争皇后?
不行!不能让她争去,光让舒言娶自己还不够,一定要趁着舒言还需要仰着月炙国兵力的时候,让他答应娶自己为后。
女人当到这个份上,其实也挺悲哀的。
二十万大军,那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所过之处就如蝗虫过境一般,敌军一见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延州和垣州一样接壤月炙,虽然也被压制了兵权,士兵的数目比起耿州来,还是多很多的,大约有四万左右。
四万人,放在二十万人面前,却又是如此渺小。
二十万人,足以对抗整个朝廷了吗?
如若足以对抗朝廷,以后又要拿什么来对抗月炙的这些强兵?
在与月炙方面的将领交涉时,舒言一直在想着这些。
凌晨发兵,正午到达延州的中心吉城,午时一刻便攻入吉城,午时三刻攻入王府生擒四皇子,效率不可谓不高。
面对自己的四哥,舒言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安青在哪里?”
第二句,“拖出去砍了。”
先帝所生六子,此时已只剩下两人。
舒言无情的名声,在连弑二兄之后,也响了起来。
得知安青所在何处之后,舒言带着兵亲自去找了。
刚找到安青的时候,他确实还活着。
只是已中毒颇深。
“殿下,你不能进去。”有士兵将舒言挡在了山洞外,“殿下的安危要紧!”
“我进去看看,能有什么安危问题?”舒言推开那个士兵,执意走进洞中。
安青此时已经被人松开锁链,躺倒在地,皮肤已泛着青黑。
这是剧毒的症状。
“殿下,你不能再走进了!”军中的军医跑出来,跪倒在舒言身前,“这毒……已经没法治了。”
空气中糜烂着一股腥臭味。
有些毒只要碰触便会见效,也些毒甚至只需要嗅到,如果再靠近,自己也可能中毒。
蒲萱推开阻拦的一堆人,执意跑到洞口内的时候,舒言正呆呆立在暗室的入口,望着里面的安青,紧握着的双手正在轻颤。
这种情况,只需要转身离开,然后下令厚葬便好。
然而,舒言自十数年前离开皇宫四处游历以来,头一次如此失措。
偷挖墙角
“真的……没法治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舒言的声音都在发颤。
从他第一次留意到安青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八年,其中安青跟了他五年,从十岁开始。
军医跪倒在舒言身前,瑟瑟发抖,“他中毒已深,而且毒性很怪异,实在是……”
这个军医是从前靖远军中的老军医了,处理伤势熟练无比,解起毒来虽谈不上多擅长却也有些造诣,他都说不行了,其余那些随军医师更是指望不上。
如果现在已经在金銮大殿之上,地上正跪着的是那群吃着官俸的御医,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
舒言阖上眼,片刻后又睁开,抬脚绕过地上的军医,向内走去。
“殿下,你不能进。”孤狼上前道,“这里医师们会处理,您请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