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萱沉默了片刻,然后抬手拍了拍东柏的后背,“会有办法的。”
东柏笑着却没有回应,只是将这话当成了单纯的安慰。
“药冷了。”蒲萱突然开口道,然后不满地朝床上安青望了一眼,“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
“药很贵……”东柏道。
“……直接灌吧。”
“算了。”东柏叹了口气,“还是等他醒了之后再热一热吧。”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你真的还想回去?”蒲萱再次问了一遍。
东柏回头,同一个问题被问了三次,他现在看着蒲萱的眼中满是诧异,“怎么了?”
“没事。”蒲萱只是摇头。
不过是舍不得而已。
两个时辰之后安青被踹起了床。
“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再睡下去就到明天了,今天的药就断了!”蒲萱边踹边咆哮。
安青赶忙朝内一滚躲过几脚,“你又虐待伤患!”
“虐待你又怎样?”蒲萱阴着脸道,“我现在心情不好。”
“……”女人的心情比六月的天气还要令人难以琢磨,安青只能自认倒霉。
“你现在没事了吧?”蒲萱问。
安青愣了愣,这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望了自己左臂一眼,沉默片刻,开口却是问道,“真的会没事?”
“放心吧。”蒲萱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得意地哼哼,“我技术这么高超,你还怕什么?有我独门秘方,每天坚持医治,只要过个三五年,保准能好得完美如初。”
三五年……
安青抽了抽嘴角,“我突然觉得:果然还是直接砍掉比较好。”
“你要是敢砍,我就把你的脖子也一起砍掉。”
“……”
“不要嫌时间久。”威胁过后,蒲萱又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想想,你现在才十五岁,就算再过个三五年,那也只有十八岁多,连二十岁都不到,前途还光明得很。但是一旦你砍了,啧,别说三五年,就算三五十年也只能有一支胳膊荡来荡去。你想想啊,等到你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每次看到你那少了一支的胳膊,你都会想到‘哎呀,如果当初没有砍,现在都已经治好了’,但是再怎么后悔,胳膊也不会再长出来……你想想这该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
安青沉默,蒲萱这断话其实还是威胁。
“怎么样,要治吗?”蒲萱又笑着问道。
安青继续沉默,他怀疑如果现在还说不治,蒲萱会把他给扒皮抽筋。
“那么就这样了,这三五年你就在我身边好好治胳膊,不准乱跑!”
安青现在怀疑,这个搞不好只是为了留下他而施的计策,蒲萱搞不好是故意说有三五年的。
“你怎么老不说话?”蒲萱问。
安青终于叹了口气,“我怕你又虐待伤患啊,你这个女人实在太野蛮了。”
于是,蒲萱又虐待伤患了。
“这……”东柏听到响动冲进屋,望着满地翻箱倒柜的狼藉瞠目结舌,“你们才打了多大一会,怎么就这样了?”
“还不都是因为他到处躲!”蒲萱说着抡起把椅子就往对面砸去。
安青极熟练地朝旁一闪,边闪还边叹着气,“果然野蛮,这种打法我能不躲吗?”说话间椅子就把他身后的桌子给砸翻了。
东柏被这阵仗给吓得一愣,望向蒲萱道,“你怎么能这样打?万一真砸中了怎么办?”说罢冲进战营,关切地跑到安青身边,“有没有哪伤着了?”
安青摇头。
蒲萱哀怨地看着东柏,“我从刚才起……一下也没打中过。”不然她也不敢抡椅子。
“少来。”安青揉着胸口,“你明明揍了我一拳。”
“我指的是从你开始躲之后。”蒲萱继续哀怨。
安青的闪避能力已经到了一个境界。
安青扶回床上坐着叹气,“这是从常年的追杀中磨练出来的,多少次孤身一人身陷敌营啊……唉……”往事不堪回首。
另两人想了想舒言之前的那种行为模式,心有戚戚焉。
东柏问,“那你上次,怎么就被捉了?”
安青看着东柏,“因为我上次不是孤身一人。”
东柏默。
安青想到了从前的事情,也开始沉默。
蒲萱见状,赶紧开口扯开话题,“你刚才跑得很利索啊,已经好了吗?”
“我刚才在逃命呀……能不利索吗?”安青斜眼望着蒲萱,“托你的福,现在软得快趴下去了。”
蒲萱点着头道,“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们就别再呆着这了吧,这地方太不方便了,卖个东西都要跑几个时辰。”
安青道,“你没听我说话啊?”
东柏道,“那要去哪里?”
“我想先在城里买间房子,最好还能有店面。”蒲萱无视安青,叹气道,“可惜钱不够。”
这个事情蒲萱考虑过很多天了,但每次都被现实的残酷性给打击了回来。
要想买一个足够三个人住的房子,大概就需要五百多两,加上店面,可能又需要再加个几百两,而且蒲萱还想要住着舒坦,想要房子够大,想要店面位置够好,最好还能有个花园……
最后蒲萱仰天长叹,“老天啊,掉五千两银子下来吧。”
“我们赚钱吧。”蒲萱一掌拍到安青肩上,“你考不考虑摆个测字摊?”
安青道,“这是对我职业的侮辱。”
蒲萱斜眼看向东柏,“看到没有,别人专业的都是这种态度!”
东柏羞愧地将头扭向了一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蒲萱摊手,“那你们再想点其他你们能干的吧,反正我要赚钱,赚了钱买房子。”她这次放过安青,主要是因为测字摊的收入实在渺小。
不管哪个世界,房价都是一个令人困扰的问题,买房都是一个现实而远大的目标。
安青埋头思索了一会,开口道,“打劫去吧。”
“……”
“……”
“以前言子没带够钱的时候,经常让我去打劫。”
“……不要把我们和那个混蛋相提并论。”蒲萱默然地看着窗外,“天呐,天下真的快要交到这样一个混蛋的手中了吗?”
东柏也阴着脸,“抢来的钱,用着都不安心啊。”
“钱不好赚啊,打劫是最快的办法。”安青摊手,“那你们再想其他的吧。”
蒲萱沉默,看了东柏一眼,继续沉默。
只要想想自己最开始是怎么遇到东柏的,就能知道,指望他赚钱完全不现实。
最后蒲萱愤愤然道,“你们两个,关键时刻都一点用也没有!”
这种论调自然惹得安青不满,安青皱着眉头道,“不要老想着使唤我们,你怎么不自己想办法去赚钱?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开医馆吗?”顿了顿,又道,“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使唤!”
蒲萱耸肩,“开医馆多累,你看,单救你一个人,就这么麻烦。”
“想赚钱还嫌累?”安青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