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成一家人了?这是什么意思?沈妱笑容停住,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徐琰。
两人离得太近,沈妱的动作又太迅速,扭头时,唇瓣不慎蹭到了他的侧脸。
沈妱愣了一瞬,随即脸上稍稍泛红,连忙要往后缩。
谁知道徐琰竟然就势跟了上来,伸手扶住她的后颈,继而俯身往前一探,压住了她的双唇。
温润柔软的触感叫沈妱脑子里轰然作响,她即便不像旁的女儿家那样严守俗礼,前世今生,也都从未与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一时不知道该进该退,猛然听见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大惊之下就想将徐琰推开。然而徐琰却是桎梏着不放,甚至加重了唇上的力道,指尖在她脸上摩挲着,另一只手伸出去环在她的背上,在她唇上轻轻辗转,是一种温柔的侵占姿态。
门扇轻微作响,应该是有人要开门进来,沈妱心里的羞涩瞬间化作窘迫,怕极了这场面被人撞破,心跳愈发凌乱,她双手撑在徐琰的胸前,极力挣扎。
温软的唇瓣依旧相贴,徐琰似乎笑了笑,在开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忽然在她唇上轻轻一咬,继而迅速直起身来。
他的脸色也有些泛红,隐藏着火苗的目光却还是停留在她身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眷恋。
沈妱满脸通红,连忙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入目的却只有徐琰的胸膛。
他原本就生得英挺高大,这些年塞外磨砺,上半身精干有力,愈发显得肩膀宽阔,身姿矫健。那黑色织金的大氅披在肩头,便如铠甲一般,是一道结实的屏障。
从沈妱这里看过去,丝毫望不到门口的情形,而站在门口瞧过去,也只能瞧见徐琰挺拔的背影立在长案前,单手撑在案上。
进门的是书院的一位学子,原本是想找沈妱问个事儿,所以未曾敲门便闯了进来,如今见了那挺阔的背影,连忙后退撤半步退出门外,躬身告罪道:“殿下恕罪!”
☆、第61章
徐琰来静照阁的次数并不少,作为整个庐陵城最受瞩目的人,庐陵书院的少年们自然都对这位战神充满景仰,对他的背影也万分熟悉,单单看上一眼,便能猜出身份。
那学子并没看到被徐琰藏起来的沈妱,只当是端王殿下在沉思,于是格外惶恐,躬身站在那里,头都没敢抬。
徐琰倒是冷静沉着的很,扭头瞧了一眼,没说话。
然而这已经够了,他冷肃着一张脸,隐隐透出被打搅后的不耐,那学子被这气势一震,很聪明的看懂了他的脸色,当即一脸惶恐的躬身阖上屋门,轻手轻脚的走了。
屋里重又剩下两个人,沈妱提在嗓子眼儿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脸上通红的色泽还在,如同在柔腻的脸颊上涂了胭脂。
然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却分明燃起了怒火,她怎么都没想到徐琰会做出这等可恶的事情来。虽然两人关系比较亲密了,他也曾数次救她于水火,可是,他怎么能这样霸道的亲她,还故意吓她!
她凶巴巴的等着徐琰,活像一只被惹炸毛的狐狸。
徐琰刚才也是被迷惑得昏了头,忍不住才亲她,这时候才觉出唐突来。然而转念一想,她很快就是他的王妃了,亲一亲又有什么呢?于是欣然受了,低头一笑道:“恼了?”
“你……你……”沈妱没想到他脸皮竟然厚到了这个程度,然而对着他这样的笑容,又很难生起气来,一时语塞,只怒道:“你吓我!”
“哪里吓你了?”徐琰得寸进尺,双手撑在案上,俯身靠近了她。
沈妱愈发羞恼。论起厚脸皮、耍无赖,她半点都不是徐琰的对手,只好瞪了他一眼,指着门口道:“我要做正事了,殿下请别处消遣去吧!”说完便径自坐下了,握起笔来,强自镇定着开始注记。
然而再怎么强作镇定,那颗心却稳不下来,目光一挑便是他玄色的暗纹锦衣,他虽然不则声、不动作,那浑身的气势却仿佛能无声的蔓延开,将她团团裹住,继而压在她的心头,避无可避。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恨他轻薄,如此唐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可真要说生气,却又很难真的生起气来,更多的却是羞恼。
手腕到底失了力道,两个字虽然依旧工整,却已没了刚才的气韵。
头顶的徐琰瞧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吃吃的笑了起来,渐渐笑容蔓延到眼睛当中,笑声爽朗。
沈妱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心中愈发羞恼,抬头一瞧那愉悦的笑脸,怒道:“很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徐琰坦然承认。亲她很有意思,故意逗她、叫她窘迫紧张很有意思,如今瞧着她羞窘可爱的反应,更是有意思!他忍不住哈哈笑了半天,终于引得沈妱也破嗔为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沈妱心里的窘迫渐渐淡去,想起徐琰刚才的话来,忍不住别开目光。徐琰却仿佛心有灵犀,侧身往那案上一靠,意态悠闲的问道:“阿妱,沈先生已经应了我,你却不愿意嫁我吗?”
“不愿意。”沈妱赌气,答得干脆。
“为什么?”徐琰问得认真。
沈妱想了想,“我若是留在庐陵,有爹娘疼爱、姨父撑腰,可以在家里横着走,无所顾忌。嫁给殿下有什么好?京城那么多显贵高官,殿下周围又都是皇亲国戚,谁我都不敢惹,反而得陪着小心,多憋屈。”
“谁说要你陪小心了?”徐琰见她又低头坐下了,便随手拖了把黄花梨透雕靠背椅过来,同她面对面的坐了,道:“你若是嫁了我,莫说是在我的府里,就是整个京城,你也能横着走。”
沈妱撇了撇嘴,才不信!
徐琰便笑了,“你瞧霍宗渊霸道不霸道?”
……这还用说吗,京城一霸的名头,她在庐陵都听说了。
“他见了我都是战战兢兢,可见我比他更霸道。你进了我的王府,凡事都有我撑腰,自然可以更霸道,岂不是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这是哪里来的歪理!沈妱无语的瞧着他,没想到端王殿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竟是这副模样。不过和那个冷厉威仪的端王比起来,这样的徐琰却更叫人觉得亲近,虽然有些行为比较可恶,却叫人莫名的心生欢喜。
她咬了咬唇,到底道出了心里的担忧,撇了撇嘴道:“霍宗渊算什么,总还有个理字压着。我怕的是要时刻小心,不得自在。”
徐琰眸光蓦然一紧,定定的瞧着她——原来这才是她担心的。
京城里有无双的富贵,也有独绝的凶险。小姑娘自小千娇百宠的长大,性子又天真率性,不喜欢尔虞我诈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对她来说,京城的那些人都是不可得罪的,所以才要谨慎行事,觉得不自在吧?
可那只是对于平淡无奇的庐陵城小姑娘而言,对于端王妃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