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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529)+番外

漪乔放下祐樘的一只手臂,又拉起另一只,手上动作不停,理所当然道:“给你爹爹活动身体啊。”

东暖阁内的宫人内侍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但朱厚照身边随侍的几个内侍却是看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那可是先帝的遗体啊……这简直就是大不敬啊!

朱厚照想的倒并非敬不敬的问题,他现在深深担忧母后这是哀思过度,言行真的不正常了。

他抢上前去,拉着母后,悲苦道:“母后不要这样,爹爹在天之灵要是知晓了,也不会安稳的啊!母后清醒些……”

然而他苦劝了半晌,母后根本无动于衷,还一直让他让开,不要耽误她的正事。

朱厚照心内悲戚,忽然觉得这样不是法子,应该强制将爹爹的遗体搬走。他挥手示意一旁呆愣的几个内侍上前来抬遗体,又叫上两个宫人拉住母后。

漪乔见他要来硬的,当下面色一沉,冷眼睥睨着那几个正要动手的内侍,怒道:“我看谁敢动!”

几名内侍吓得抖了抖,缩回手看向皇帝。

那两个拉着漪乔的宫人也惊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默默退了回去。

眼前这可是先帝嫡后兼嗣君生母,放眼天下也没人比她的身份更尊贵的了。

漪乔一得解放便奔上前去,将祐樘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朱厚照见没人敢动,按了按额头,想再劝劝母后,却忽听她道:“不必费力气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入殓之事,等到下月初四,见了分晓再说。”

漪乔紧拥着怀里的人,垂眸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空渺无力道:“我每天这么看着他,也算是有个念想。若是入殓了,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母后在大事上从不任性妄为,这回是唯一的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回。”

朱厚照看着死死抱着爹爹的母后,心里难过得紧,偷偷抹了一把泪。虽然他听不太懂母后的话,但眼下随了母后也未尝不可。何况,原本爹爹也是告诉他,除了自裁,其余的只管随着母后的心意来便是。

这时,司礼监太监戴义忽然奔进来跪地道:“万岁,兵部的急奏!”说话间将一封奏章呈了上来。

朱厚照还没从悲伤里缓过来,恍惚地接过奏章打了开来。

看到开头,他的神色就是一整,继而面色转冷。

待到全部看完,他将奏疏往地上狠狠一摔,身上腾出一股杀气。

漪乔见儿子脸色不对,问道:“怎么回事?”

“边关告急。鞑靼数万精兵进犯宣府,还在牛心山黑柳林连营扎寨二十多里耀武扬威,且兵力还在不断增加。总官兵张俊见对方人数日众,恐边军兵力不支,请求发京军策应,”朱厚照愤愤道,“爹爹才一驾崩小王子那厮就玩这一手!简直欺人太甚!”

漪乔默了默,静静地给祐樘理了理衣冠,面无表情道:“数万精锐,巴图蒙克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要让他血本无归!”朱厚照怒道。

她见儿子一脸愤然转身就走,叫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朱厚照脚步顿了顿,气愤难平道:“我要领兵杀到宣府去,亲手剁了小王子!宣府离京师那么近,他此番陈重兵于宣府,摆明了是冲着京师来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朱厚照又悲又愤,咬牙道,“他就是看我没了爹爹,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才会这么张狂!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不准去。”

“母后,”朱厚照憋了一肚子的气,回身笃定道,“我能打赢他!”

“我相信你能赢他,”漪乔抬头看着他,“可你忘了你爹爹对你的交代了么?切忌意气用事,不要轻敌。”

朱厚照顿了一下,又道:“可爹爹还说了,等我登基,是否亲征边关,由我自行决定。”

“那是因为你能登基意味着他不在了,不在了自然管不了你,管不了你当然只能由你自行决定。”

朱厚照一噎。

漪乔定定地看着他,继续道:“何况,眼下你初登大宝,各处都需要银子,又赶上如今灾伤四起,赈灾也要大笔的银子。而你爹爹的丧事办下来便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还有待修建的陵寝也需要大批人力、物力和财力。且不说亲征的风险,御驾亲征首先就需要大量兵力调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算过需要多少辎重损耗么?万一战事胶着,那就是个无底洞,你非要耗干国库才罢休?”

朱厚照张了张嘴,忽而道;“我可以去找大商贾。”

“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里找那么多大商贾?”

“找云氏一家就成了。他们家富甲天下,又经营百类,简直再合适不过。云家家主一手掌控族中事务,我直接去找他商量交易就行了,”朱厚照正暗自打着算盘,忽觉背后似有阴风阵阵,不由惊了一下,又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是说拿盐引换啊!打死我也不会用……”

漪乔道:“我都没开口,你做什么自说自话?”

朱厚照惊疑不定地看着母后怀里的爹爹,瞪大眼睛道:“爹爹……爹爹显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梓宫:帝后的棺材。

括发:束发,梳理头发后绾发髻。

明代的帝陵大多都是皇帝驾崩后现建的,泰陵也是,所以陛下驾崩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梓宫都是无处安葬的= =

☆、第195章 明知不可行

漪乔神色一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又四下里瞧了瞧,最后看向儿子:“哪里显灵了?”

“方才我说着话就感到背后阴风阵阵……”朱厚照回头看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面露茫然之色。

“我看是你多心了,不过一阵风而已。”

朱厚照跑上前来,打量了漪乔一番,道:“母后方才那么清醒地分析道理,像不像被爹爹附身了?”

漪乔面色沉了沉,道:“你胡说什么呢。”

朱厚照垂了垂头,低落道:“儿子是真觉得母后最近说话做事都奇奇怪怪的,可方才却是难得的清醒冷静。”

漪乔顿了顿,随即又神色如故地将祐樘安置回床上,不以为然道:“可若是被你爹爹附身的话,说话声音不该变成你爹爹的么?而我方才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

朱厚照思量了一下,觉着有理,这才压下了心头的猜疑。他又想想方才背后那阵若有似无的阴风,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但他心中怒火未平,仍想带兵去教训蒙古小王子。

漪乔见他依然是一脸愤愤,做完手上的事后,回身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姑且压一压气性,想想其他的应敌之策。你不仔细思量一下,眼下这个时候,你能离京么?”

朱厚照深吸了口气,憋闷地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漪乔继续道:“你若是实在抑制不住情绪,就只管领兵去好了,只要你不怕半夜你爹爹去你梦里训你。”

朱厚照正要放下茶杯的手抖了抖。

倒并非惧怕爹爹来找他,他只是瞬间想起当年自己因心生怀疑而冲撞母后那回,爹爹训他的样子是何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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