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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135)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官员们,又有哪个敢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只是不知道,这些是姜灼连夜派人查到的,还是早有准备在手……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在那些官员们教她这一手镇住以后,姜灼又不紧不慢地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朕有一心仪女子,欲纳其为妃,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见教?”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去看她,她却并没有理睬我,只是胸有成竹地靠在椅背上,缓缓扫视着底下的官员们,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多么令人震惊的话来。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和立场都不对,我几乎要为她的计谋竖起拇指:这招围魏救赵实在是好心计。

由此推断,她之前以雷霆手段震慑方正清为首的官员们,固然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她们罢手选秀之事,却也同样是为提出这个纳妃的决策而作铺垫——无论这个决定有多么惊世骇俗,这些被她抓住了小辫子的官员们却已经没有置喙的勇气了。

“很好,既然诸卿没有异议,此事便交给方卿去办吧。”她抚了抚袖口的滚边,笑得一派轻松,“相信方卿必不会让朕失望的。”

“微臣……”方正清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退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时间,姜灼在起身离开前定定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带着挑衅,又带着几分得意。

我却觉得浑身犯冷,一颗心直直沉到了底。

回到住处后,不多时,姜灼派人送来了一个箱子,神神秘秘地非得要我屏退其余人独自打开。

意兴阑珊地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套大红色的喜服。

这红色张扬热烈,却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抚摸着那柔顺的布料,我犹豫再三,终是下了决心。

到了夜晚,我用剪子剪下一角衣片,藏在了袖袋中,借着散步之由,再次来到了遇见子筝的那座假山,悄悄将红色的衣片系在不显眼的一处。

——我阻止不了她,那么,唯有选择离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这才是我与她最好的结局吧。

☆、第99章 逃离

子筝的答复出乎意料的迅速,才第二天,我便在老地方见到了他。

那双琥珀色眼眸中的了然教我又是羞愧,又是心酸。

几日以来,姜灼对我的禁锢已经是形同虚设,那两个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禁卫也放松了警惕,教我遣得远远地。

“子筝,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送我出宫?”挡在假山的缝隙前,遮住他瘦弱的身形,我盯着那双好似看透了一切的眼睛,低声问道。

说实话,来求助他,已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我其实并没有寄太大希望——这个孩子在宫里生活本就万分艰难,自身难保,又怎么有能力在众多禁卫的眼皮子底下将我送出宫去呢?

我来找他,或许更多的只是为了找个人说说话吧。

没想到,他认真地看着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知道一条密道,能够通向宫外,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真的?”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你需要冒什么风险吗?”

“这倒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为殿下指一条路,最后还是要靠您自己。”他笑了笑,凑近了我耳边说道,“宫里最西边的墙角有一处矮洞,是低等宫侍买通了禁卫,瞒着上头自己悄悄凿穿的,只能容那些年幼又身形娇小的人进出,每个月都有贪玩的小子借着采买的名义偷偷溜出去玩耍,只要孝敬足够的银子,又按时回来,守在那儿的禁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严查。”

“可是本王要怎么混出去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量倒是比大芜的普通女子要纤细娇小得多,想来那矮洞也是不在话下,可问题就在于——西边的城墙是皇宫最偏僻的地方,离我现在住的朝露殿可是十万八千里,要怎么样避过重重守卫,在不惊动姜灼的条件下,去到那里呢?

而我毕竟不是贪玩的宫侍,那守门的禁卫又怎么肯放我离去?

没想到,这困扰我许久的难题,很快便迎刃而解——这解决的机会,还是姜灼亲自交到我手中的。

还记得那日姜灼来寻我,彼时我正兀自纠结着自己离开皇宫的决定,又盘算着离开的方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她却似无所觉,一坐下便兴致勃勃地开口道:“简心,白云谷来信,魏舒他听说我们的婚讯,正准备启程,亲自参加——我知你与他有许多误会,届时,我介绍你们重新认识。”

“魏舒?亲自来?”我点点头,心中却对姜灼抱着“使我们和平共处”的念头嗤之以鼻。

“不错。”她抚着茶杯,嘴角含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忆的趣事,“魏舒是我芸姨的孩子,也是我的师兄,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她口中的魏舒,不就是那个替我医治的毒仙么?

那时我便奇怪,自己与他素未谋面,缘何他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他对姜灼不同寻常的重视也格外教人在意。

现在想来,他看向姜灼的目光,哪里是一个兄长看着妹妹的?

分明是看向心爱之人的眼神——那眼神多么熟悉,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个时候的我,不也是用这样炽热渴望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吗?

我不信,会用这样深情的目光注视她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轻而易举地接受心上人与别人成亲的消息,更别说,那个横刀夺爱的另一半,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既然姜灼能在我面前毫不避忌地谈论起魏舒要亲自来观澜见她,那么可想而知,对方应该也是她偷龙转凤的知情者。

既然这样,若是对方真心爱护她,为她考虑,根本不可能同意这场荒谬的婚礼。

想到这儿,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姜灼,想要提醒她不必如此乐观,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仿佛隐约能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一抹忧郁忐忑,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

或许,她未必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愿面对,仍是自欺欺人地避开这个可能性……可要真是这样,又不免教人心疼。

这个她一意孤行的婚礼,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祝福的呢?

就连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我,也并非心甘情愿地接受。

在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她会不会为此感到无助与落寞呢?

我不知道,更不愿去想,因为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心软都会阻碍我离开的脚步。

“简心,我派人送来的喜服,你可有试过?尺寸是我告诉绣工的,合不合身?”她眼中的期待教我不由别过头去,心底涌出几分愧疚——她言下之意,我何尝不懂?

可是那件喜服的一角,已经被我剪下来当作了信物,系在了假山上,如果这时候教她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