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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136)

若是为此连累了子筝,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的,不是么?”强装镇定地看着她,我笑了笑。

只见她回了一个略带羞涩又喜悦的微笑,那笑是少见的清和柔美,发自内心的喜悦快活,却教我眼眶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我竟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谎话了呢?

到底变的人是她,还是我?

又或者,我们两个,都早已不复当初的彼此了。

几日的光景一晃而过,我一直都在悄悄做着准备。

借口散步时途经子筝提到过的西边宫墙,估算了一下我的步速,至少要花上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从朝露殿走到这墙边,索性这里越往前走便越是偏僻,甚少有宫人经过,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现银和钞票,只有一些金银饰物,我挑了些没有印刻皇室标记又便于携带的,连着几身换洗的衣服一道打包成一个小包裹,偷偷藏在床底。

就在姜灼既定的成亲之日的前两天,白云谷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入了观澜城。

我推说身体不适,并没有跟着姜灼去迎接,她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吩咐宫侍和御医好好照顾我,便独自带着人前去。

她离去之前,半跪在我的床边,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眸子里是糅杂着担忧和缱绻的复杂,被那样的眸光所笼罩,我的心如遭雷击,狠狠地颤了一下,禁不住要开口将她留下……最后,我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过她的手,轻轻吻过她的指尖,在她柔声嘱咐时乖顺地点头。

她转身的时候,我猛然阖上了眼睛,生怕眼泪泄露了不曾说出口的软弱与痛苦。

“再见了,姜灼,”百般隐忍,却还是有一滴泪水背叛了理智,悄然滑落眼角——我没有抬手去擦,而是任由它灼烫了脸颊,渗入枕巾,直至消失不见,正如我与她的感情,未曾绽放便已经枯萎,“……再也不见。”

在床上静默地等待了半个时辰,确定姜灼已经出了皇宫,我立刻下了床,将桌子上的茶壶用力掼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门外的守卫马上紧张兮兮地敲了敲门,急声问道:“殿下?殿下?”

见我不回答,于是推门而入,正好目睹我装作不适侧卧在地上的身影,其中一个立即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找御医了。

我捂着胸口,低声对剩下的另一个守卫说道:“你、你快去找陛下,就说……就说本王想见她。”

“可是……”她迟疑地看着我,不知是否应该照做。

担心那个被引开的护卫很快就会回来,我只好板起脸,冷声喝道:“快去!本王……咳咳……”

说得急了,呛得咳了起来,倒是教她不再犹豫,立刻也冲了出去。

见这拙劣的调虎离山计起了作用,我连忙从床底拽出准备好的包裹,匆匆贴着墙角溜了出去。

根据前几日记熟了的方位和时间避开定点的守卫和巡逻的岗哨,来到与子筝约好的假山,远远地就见他在原地来回打转,小脸阴沉,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表情陡然间一变,似哭非笑的神色,显得有几分怪异。

那时匆忙,我并未在意,只是迅速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问:“还、还来得及么?”

他点点头,将手中一套宫侍的衣服递给我。

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衣服,打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宫侍,跟着他一路往西墙疾走。

离开假山不多时,就听到从朝露殿方向传来的喧哗声,仿佛好几队禁卫都收到了命令,朝着那里赶去。

意识到我的逃跑恐怕已经被发现了,趁着还没有惊动太多人,整个皇宫戒严,我必须尽快出去——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了子筝所说的那处矮洞,四下无人,就连一直守在附近打秋风的护卫也不见了人影,竟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子筝扒拉开了那遮掩物,先一步爬出了矮洞,迭声招呼我尽快。

将包裹扔给他,我再次回首看了一眼朝露殿的位置,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在心底与姜灼道了别,狠下心弯腰往外爬。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当我大半个身子都来到墙外,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迎来的却是重物的猛击。

意识被黑暗淹没的前一刻,眼中倒映着子筝近乎扭曲的笑意——他手中的木棍,正是击中我的凶器。

……为什么?

我想亲口问问他,却猝然晕了过去。

☆、第100章 买卖

我是在一阵颠簸中被惊醒的。

大脑有片刻的眩晕,运转凝滞,像是有一团棉花塞了进去;耳边仿佛飓风刮拂过般轰鸣,使劲眨了眨眼,面对的依旧是一片黑暗,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光明。

下一刻便感觉到睫毛蹭着粗糙的布料,嘴巴也被粗布条勒住而无法开口,双手反向背在身后,以一个极为屈辱的姿势将手脚绑在了一起,伏趴在硬邦邦的车板上,随着轻微的摇晃而硌得生疼——这摇晃的频率教我判断自己是在一辆行动的马车之中。

眼前的黑暗和身体上的束缚昭示着我被绑架的事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没有瞎,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虽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疼痛。

马车里面很安静,与外面吆喝叫喊的嘈杂截然不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这个认知教我试探地挪了挪脚,试图借力侧过身来——长时间的趴伏使我的胸口感到了些许闷痛,为了呼吸顺畅,我得换个姿势。

没想到刚一动弹,就听一个男声嗤笑道:“哼,醒得挺快。”

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就是将我带出宫又打晕我的子筝!

我挣扎着想要挣开手脚的束缚以及蒙在眼睛上和嘴上的布条,然而除了将手腕脚腕的肌肤磨得灼痛以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反而是引来了对方不屑地冷哼:“不用白费力气了,就凭你这不中用的小身板,连我一个男子都不如,还想将这粗麻绳挣断?不自量力。”

他说的没错,只是方才我冲动之下,一下子失了理智——现在被他这么嘲讽,也就放弃了挣扎,轻喘着恢复体力。

耐心等了一会儿,有心问他原委,却开不了口,只能愤恨地咬紧口中的布条,思索着逃脱之法。

却听他冷冷地哼笑一声,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径自解释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觉得我恩将仇报,欺骗了你,辜负了你?”

——有些犯罪分子往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乐于在受害者面前表现作案手法并述说作案动机,以期从中得到更大的满足感。

看来,他也不例外。

我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按理说,他真要害我,大可向姜灼投诚,说出我要逃跑的计划。

这样一来,即便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少我一辈子都将被禁锢在皇宫这个牢笼中,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