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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千千岁(181)+番外

到最后,日子久了,寄信回去的时间也开始变得混乱,想起来要寄信间隔也变得越来越长。

最后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寄回南晋的信就断了。

这么想来,其实那个时候,作为魏陵远的那一部分,就已经一点一点崩溃不在了。

再后来有一天,车子停在若河镇远郊。他正在喂她吃午饭的时候,那个女孩,北周的温阳帝姬姬鹭,突然抬头,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抬头看向他,然后问了一个完全不知所云的问题。

她说:“是不是只要我再睡着,就连你也会走掉?”

他听到那个问题的一个瞬间,不知为何突然如同回到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那个深夜,独自一个人,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

然后,他出乎自己的意料,极其温和地回答:

“你睡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那个女孩慢慢地揪着他的袖子,抱住他的胳膊,含混不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并没有打算说谎,轻声如实回答:“魏陵远。”

然而女孩的精神早已到达极限,已经听不清楚这个回答,只来得及抓住最后两个音,嘟囔了一声:“临渊么?如临深渊的那个临渊么?”

并没有等到回答,她就睡着了。

如临深渊么?

他看着揪着他袖子的手,忽地额角泛起疼痛,模糊地想起那个被他所杀的那个丫头花紫月,那个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想要抓住他的衣摆靠他更近一步,在他身边伺候了三个月的丫头。

有好些破碎的事情在他心里闪过,仿佛他过去的人生都变得越发地遥远。在这九个月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地改变了。

他居然就这么倚在车厢里,被这个女孩抱着睡着了。

他睡眠警觉性很高,所以女孩稍稍一动,他就醒了过来。车厢里一片黑暗,他掀起窗帘,却发觉外面早已是繁星满天,而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的睡眠一贯极其破碎,从小便是,睡不到半个时辰必定会醒过来一段时间。而这未曾有过的久睡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下一辈子。

真真是,一日之间,恍如隔世。

他低头看过去,女孩还没完全醒,只是下意识地手上用力,嘴里含糊地喊了一句:

“临渊。”

内心深处,名叫魏陵远的那一层曾经刀枪不入的坚硬的壳儿,在这九个月里不知何时早已被磨得松软,裂纹遍布,到了这一刻,忽地碎裂成无数碎片。临渊在这一声轻唤中忽地生出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他突然发觉,在这一刻,那个林仁描述里光风霁月的琅玕公子魏陵远竟然是早已经死了。

他慢慢地露出那种母亲离开时的笑容,低下头,轻声回答:

“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们两个初见的时候,其实都是他们人生中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候。

能相互遇到,都算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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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麓和临渊的过去至此总算是都交待完了,时间线回归到现在……

☆、美人计

韩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见到这样近乎狼狈的魏陵远。

临渊从极深的回忆中被几乎已经到面前的脚步声惊醒,这才抬起头,抬眼向前,看到那依旧娇美如昔的容颜。

临渊稍稍怔了怔,却没说话。

那是他曾经的未婚妻,韩氏长女,韩昀。

韩昀,无疑是个美人,从她十四岁起,到如今,即便神色憔悴,面容略微枯槁,她依旧是个颇担当的起“大家闺秀”四个字的美人,那些憔悴,并没能损耗她那种源自千年文臣世家之首的韩氏深闺养出的贵气,反而凭空给她添上几分惹人怜爱的色彩来。

当年的临渊,谈不上喜欢,倒也并不讨厌这种气质,如今看来,却颇为陌生,下意识地觉得不想靠近。

她脸上带着极其复杂甚至有些恍惚而不敢置信的神色,一步一步地走进这间囚室,走近临渊,走向这个、在这些年里只能在她的心中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男人。

临渊乍一见韩昀,稍稍有些怔忡,随即忽地有些想笑,魏家的长老们,终于想出了除了用刑以外的方法。结果居然是这个,莫不是美人计?

他们想来是以为,既然他是为了一个女子不肯回魏氏,也必定能为了一个女子回到魏氏。

所以,在这种夜半三更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偷偷地去韩氏接了韩昀过来。

只是可惜,若是他真的喜欢韩昀,当初又怎么会抛下她离开?亦或者,这些长老们,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并不会因为韩昀留下,只是觉得,他或许会内疚于他的突然离开亏欠了韩昀许多?

临渊习惯性地微微笑了笑,到底是没有没有先开口。

囚室里面弥漫着的刺鼻的血腥味让韩昀觉得一阵接一阵的反胃,然而她并没有伸手遮掩,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所深爱的魏陵远的血。即便这个人早已经彻彻底底地抛弃、欺骗了她,而这个人又是如此狼狈地被绑在她面前,一身血污与伤口,她也还是无法停止爱他。

“二哥哥,我还有一天,就要出嫁了。”韩昀气息不稳,如是说道。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嫁给中书大臣容苍平的儿子。”

临渊倒是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嘴角甚至依旧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回话。

韩昀盯着临渊的脸,似乎是企图从那张平静到极致的脸上看透这个人的内心:“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可是我非嫁不可了,我已经二十五了,很难再挑别人了。毕竟曾经是琅玕公子的未婚妻,又有几个人肯要呢。”

临渊极有耐心地等她说完,再等了了一会,才淡然且平静地道:

“那你今天到这里,是想要我向你道喜,还是向你道歉?”

这句话说得极其恶毒,韩昀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问,她想要道喜还是道歉。

若是道喜,那便是说,他们的一切一笔勾销,她已经安心地待嫁,甚至来此想要他祝贺。若是道歉,也是说自己只不过是不甘心,想要争一口气。

这种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她又能怎么回答。若说都不是,她如今前来,又说了这种话,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二哥哥,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刻薄地对她说过话。她这时才忽然间注意到,那双曾经满是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清清冷冷,没有一点点笑意。即便看起来仍然在笑,那笑意却只是停留在嘴角,浅浅的一点点。

他其实不在笑。

他那么平静到冷酷地问,她是来要一个道喜还是道歉?

她觉得荒唐,却有一种被戳穿什么的恼羞成怒,那本就被时间磨得脆弱无比、只是勉强撑着的自尊几乎在这一瞬间坍塌。

她几乎是遏制不住地愤怒着,抬手便狠狠地冲着临渊的脸扇了过去,终究是歇斯底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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