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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153)+番外

作者: 小锦袖 阅读记录

青胡茬倒是很硬气的啐了一口。

唰一下。

纪嵘掩在披风里的刀出了鞘,一句废话也没说,便将此人的喉咙横贯了个穿。

刀身□□的时候,还是干净的,他身体里的血迟钝了一瞬,才从伤口里争先恐后的喷薄而出,溅了旁边的同伴满脸满身。

纪嵘早已躲远了,干干净净,没沾一滴血,挑着声线说:“下一个~”

轮到的下一个人只是迟疑的了一瞬。

纪嵘便不依不饶的质问:“你也连自己都不认得了么?”

他们多数是想活的。

纪嵘开了那样血腥的一个头教他们做人,谁也不敢再不识好歹。

姚氏等到了车,上路才一程,便止不住趴在窗边吐。

车夫却一刻也没停,按照出城时的速度,一路飙回了扬州,送了姚氏到白府,立刻又回别院复命。

谢慈对着清晨刚睡醒正在描妆的芙蕖说:“收拾东西,即刻启程,我们回燕京。”

空禅寺静慧的背后主使还是个谜。

鼓瑟令隐匿在扬州至今仍没有下落。

但是一切等不及了。

燕京哗变在即。

他再不回去,要变天了。

芙蕖描眉的手一点没抖,只说了一个字:“好。”

半个时辰后,没有随从,两人两马,轻骑出城。

谢慈特意在出城前在如意坊订了点心,约在午时送到别院。

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纪嵘审了个彻底,将所有的口供都画了押,给这这群人上了枷锁,不紧不慢走在回京的路上。

日行百里,半夜歇在客栈。

芙蕖在自己的房间里,推开窗,瞧着外面草木深处的幽静,她能感觉到谢慈那种尽在掌握的筹谋。

只是时间要抢。

谢慈进了她的屋子,带来了一罐糖梅。

芙蕖走得急,随身的衣物都未带全,更没有心思惦记这些小玩意儿。

她盯着那琉璃罐子中晶莹剔透的梅子,问:“刚买的?”

谢慈:“路上留意有卖的,特意折回去给你带一份。”

药停了有段时日了,最初那种服药后的昏沉明显好转。

也许那药中当真单纯只是掺了些安神补品。

是她想多了。

芙蕖说:“我越往北边,越觉得冷,以往燕京的冬日好像不这样,总感觉今年格外冷。”

谢慈道:“回头在燕京郊外给你找一处庄子,引了温泉,烧着地龙,你藏一冬,等到了明年春,一切都可以好了。”

芙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一切都可以好了吗?”

谢慈说:“当然,有些东西,最好是跟雪一起葬在冬天,不要让他们有再复苏的机会。”

等天地之间处理干净了,他们之间便该到了有说法的时候。

芙蕖问了一句:“空禅寺的静慧还查不查了?”

谢慈道:“现下查不查都不要紧了,我们回去直捣黄龙,有他露马脚的时候。”

信不是从燕京而来吗?

人不就在燕京吗?

他们回来了,要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芙蕖捻着糖梅往嘴里送了一颗。

这东西很有些怪异,让原本并不嗜甜的她渐渐有了上瘾的趋势,一时不见就想念。

芙蕖极少放纵自己什么,到了谢慈身边之后,这是唯一。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打紧的事,便一时大意随它去了。

一连吃掉了好几颗糖梅,谢慈却先看不过眼了,拿起盖子扣上。

芙蕖诧异的一看他。

谢慈说:“仔细牙疼。”

随即那琉璃罐子被收到一旁,芙蕖瞧了几眼,忍住了。

两人照旧拥眠在一张榻上。

夜深了,芙蕖半梦半醒之际,恍惚好像听见谢慈说了句:“我在寿石山上置办了一处庄子,挖了荷塘,移栽了满池子的重瓣红莲,给你了,以后,你若无处可去,可在那里安养余生。”

芙蕖不知是梦是真,强撑着想睁开眼瞧瞧。

然而一只温柔的手在她的后心轻拍了几下,她稀里糊涂便睡沉了,次日再醒,便忘了这么一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芙蕖按着眉心,在床上坐了半天。

谢慈穿戴整齐,问道:“昨晚做梦了?”

芙蕖抬眼问他:“你怎知道?”

谢慈道:“你梦呓了。”

芙蕖闻言,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

谢慈见她不动,只好亲自动手,往她身上搭了件外袍:“走了,赶路。”

芙蕖就是不肯动,与谢慈僵持了起来。

谢慈无奈:“你又怎了?”

芙蕖闭了闭眼睛,再抬头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少了几分温度,她说:“你知道当一个暗探需要学什么吗?”

谢慈耐心十足:“有话可以直说。”

芙蕖说:“我绝对不会梦呓,更不可能在睡梦或者昏迷中说出连自己的都不知道的话。”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因为我会在舌下含一枚刀片,我的神志一定会比舌头更先清醒……你在骗我,那不是梦。”

第108章

芙蕖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将来我无处可去?”

谢慈的情绪极少会表现在脸上,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生气高兴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芙蕖的咄咄逼问,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说:“解蛊一事凶险异常,你我都不能保证一定有命活下来,假如有意外那也是天命所归,我无非是早做打算而已,你急什么?”

芙蕖说:“我应该不会顺从你的安排活着。”

谢慈道:“那是你的事。”

芙蕖:“你如果死了,我会跟着去找你的。”

谢慈:“随你便,反正我不会见你。”

他罕见的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

芙蕖一时气急。

谢慈抬腿就走,到楼下马厩中,结了账将两匹马都牵到了外面。

芙蕖抹了一把脸,说不过他他还跑,像是纯纯耍无赖。

谢慈在等人的空隙中,远远望见镇上有一行声势浩大的人走了过来,他们行走的倒是不快,但一身晨霜,像是星夜赶路。行人望见了他们,一是好奇,在进处围观了几眼,却又似有什么忌惮似的,远远的躲着。

芙蕖磨蹭着也听见了动静,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在前,后面用铁索拴着一连八个头戴枷锁的囚徒。

芙蕖眯眼张望,已看清了那一行人的装束。

明镜司?

谢慈仰头忽然冲她吹了个口哨,有催促的意思在里面。

芙蕖直接提衣迈过窗前,从二楼跃下,稳稳的落在谢慈的臂弯里,随即被放在马背上。

谢慈说了一声:“走。”

两匹马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芙蕖好像猜到他此行因何而急了。

方才,芙蕖惊鸿一瞥时,也看见了明镜司为首那人的模样。

芙蕖在马上问:“是纪嵘吗?”

谢慈:“应该是他。”

他与明镜司的直接联系一直是纪嵘。

芙蕖问:“我们需要赶在他前面回京?”

谢慈说是。

那么信号便从纪嵘回到燕京的那一刻开始,甚至有可能还要更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