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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81)+番外

作者: 小锦袖 阅读记录

其貌不扬的芙蕖并没有引来苏府主子们过多的关注目光,苏戎桂顶多向家人们交代一句,盯紧了她,别叫她在府内外为所欲为。

芙蕖跟着苏慎浓,见识了真正名门淑媛的闺阁。

单是一张上好黄花梨木的千工拔步床便足以令人叹为观止,月季花的纹路甚至都细致到了茎上的尖刺。

几个丫鬟抬着铜炉落在正中央的地板上,舀两勺韵味十足的松香,很快便溢满了整间阁楼。

芙蕖站到了窗户前,向外眺望,苏府女儿绣楼是花园中最中央的位置,前后花影簇拥,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苏慎浓终于脱去了一身素衣,换上了一身艳若桃夭的衣裳,对镜在耳垂上戴了两只珍珠。

苏慎浓甫一回府,便见了很多客,苏戎桂兄弟三人未分家,堂兄姐妹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芙蕖陪着苏慎浓,也见识一回高门大户里姑娘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几个与苏慎浓年纪相仿的姑娘结伴来探望,各自都带了不菲的礼物,苏慎浓游刃有余的与她们虚与委蛇,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内里波涛汹涌。那些女孩们,揪着苏慎浓与谢慈的婚约,软刀子一个劲儿的往苏慎浓的心窝子上戳。苏慎浓眼里含笑,做足了嫡女的派头。

等热闹散场了,阁楼里也冷清多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芙蕖终于开口:“这便是你心心念念要回的家,惦记的姐妹们?”

苏慎浓坐在她的床上,说:“是啊,虽然有些恼人,但总归让我觉得我是活着的。我也并非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这般坏心眼,我有一个哥哥,排行老三,虽然是庶出,人也有些顽劣不知上进,但他是真的疼我。”

芙蕖立刻意识到她说的是谁。

苏戎桂家的庶出三公子。

他是太平赌坊的常客,但是他不赌钱,芙蕖知道有这么号人,远远的观摩过他人模狗样的德性,并未有过亲近的接触。

他差点玩死了红隼。

有点难以想象,他在家里竟然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说曹操曹操便到。

苏家三公子苏秋高在藕花街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过了一夜,醒来听说妹妹回家了,二话不说立马赶了回来,冒冒失失在前庭领了父亲的一顿责骂,人就盖不住满脸的喜色,一路奔向了后院站在绣楼下,喊了一声:“乖乖阿浓!”

芙蕖站的离窗户近,最先望了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纨绔公子哥仰头招手。

苏慎浓连忙吩咐着请哥哥进门说话。

苏秋高踩着楼梯登上楼,见了苏慎浓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妹妹你与谢慈那斯的婚约取消了?他怎么肯大发善心放你回来?”

苏慎浓说:“不是他放我回来的,是我自己想家了,趁着他不在,便跑了回来。”

芙蕖看清了他的眉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低下头心想:“不像。”

不像那个曾经在太平赌坊的斗兽场里玩死人的狠厉公子,也不像那个在藕花街里沾着一身甜腻女人味的恩客。

苏慎浓心里也惦记着这位哥哥的事情,他方才便在前厅听说了苏秋高正在与白氏女儿议亲。

她问道:“哥哥的好事将近了,听说白府的小姐是个温柔妙人……哥哥对这桩亲事可还满意?”

苏秋高提到自己的婚事,脸上是笑着的,可见并没有什么不满。他点了点手指:“听说才是最不靠谱了,我听母亲的意思,像是商定的差不多了,妹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帮哥哥一个忙,见一见那位白小姐!”

他打算着要见面。

芙蕖好整以暇,似乎问到了热闹,无论姚氏当时则定这么一门亲事的初衷是什么,芙蕖很想知道,她难道真的打算把一个十一岁的小怪物送到苏家,成为苏秋高的妻子?

苏戎桂能同意?

第55章

苏秋高在疼爱的妹妹面前还算守几分规矩,聊着聊着,发现房间里多了芙蕖这么一个生面孔,眼睛便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瞄。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那是你从谢府带回来的人?”

苏慎浓说:“是。”

芙蕖心中不免紧张了几分,他会认出她么?

可苏秋高只问了这么一嘴,轻轻提起,轻轻放下,再没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问。

芙蕖心里的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临走时,苏秋高落后了苏慎浓几步,趁苏慎浓不注意,经过芙蕖的身边,蓦地伸手捏她的下巴。

芙蕖好不夸张的露出惊惶的表情。

美女惊惶或是令人疼惜,或是令人心生凌虐欲望。但若一个资质普通的姑娘扮出此相,多半只会令人觉得索然无味。

苏秋高有没有觉得索然无味,芙蕖不知道。

但他笑了一下之后,确实没再来撩拨芙蕖了。

苏慎浓从谢府脱身,回到家里办的第一件事,便是修整后花园,然后广发请帖,办赏菊宴,邀请燕京城闺阁中的姑娘们前来一聚,烫金的请帖第一封发往了白家,奉白小姐为座上宾。

苏秋高虽是庶出不成才,但苏戎桂的夫人从未因此薄待膝下儿女们。

其实这门亲事,抛开苏秋高本人的不靠谱,单看家世和地位,算是白家高攀了。

苏慎浓办宴的时候,没想过白家竟会拒绝。

但白家确实在收到请柬的第一日,便回信婉拒了。

借口依然是白小姐病中不宜见客。

白家似乎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不讲情面,马上要议亲的两家人,将来若是好事成了,白小姐嫁进了苏府,苏慎浓便是她的小姑子。

病拒在贵女们的眼里,是一种非常敷衍的借口,哪怕因为旁的事情耽搁了,诚恳说出个一二三,也比病拒体面。

白家母女俩到底是不懂事,还是真托大了?

芙蕖在苏府里呆的这两日,一直安安分分躲在房间里,有意避开了苏秋高。

听说苏秋高很不高兴。

他的不高兴不是因为见不着白小姐,而是因着白家不识抬举,不给他妹妹面子。

苏慎浓还要反过来安抚他。

白小姐虽然不肯来,但帖子不是单独下给她一人的,赏菊宴该办还是照办,苏慎浓事事亲为,忙的停不下脚步。

再次日,白府着人送了几盆菊花,以表歉意。

清一色盛放的绿云。

花儿是不错,又贵又美,但是苏家不缺。

菊花送进了苏慎浓的秀楼里,芙蕖最先一饱眼福。

苏慎浓端详过这些花儿,说:“听说白小姐是爱花的人,果然不错……咦?这是什么?”

其中一只花冠下追着艳红的流苏,苏慎浓小心取下,竟是一方折叠的花笺。

苏慎浓拆下流苏,将花笺展开,缓缓的念出上面的字迹:“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这是白小姐的字迹?我的天,这莫不是写给我三哥的罢。”

苏慎浓见芙蕖在身边,转手将花笺递给她看。

芙蕖低头盯着那两纵行的簪花小楷,手指捏着花笺,动了一动。

这不是白小姐的字迹,这是她自己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