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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82)+番外

作者: 小锦袖 阅读记录

芙蕖识字是在离开白府之后。

姚氏和白小姐不可能像偷走她的名字和身份那样,连她的字迹也学了去。

当年,芙蕖有生第一次提笔,是谢慈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的。

如果世上有人能将她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除了谢慈,不作他想。

巧的是,谢慈此刻正在白府中冒充花匠。

白府送出来的花其中有一道必经花匠的手。

他传这两行诗是何意?

模仿她的字迹,是为吸引她的注意。

他透过这两行诗,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他用的花笺也不寻常,是前段日子,他们从北境回京的途中,在兖州小镇一处卖胭脂妆粉的店里,芙蕖偶然兴起买了一刀压着梅花纹的笺纸。

芙蕖自己收藏舍不得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走了一页。

芙蕖:“白府送花的人离开了没有,召来一问便知。”

苏慎浓经她一点,忙追问道:“人呢?”

下人回话,说:“人还在外面候着,说是等姑娘您的示下。”

苏慎浓到前厅里见人,芙蕖主动跟了去。

前来送花的果然是白府的花匠——红隼。

芙蕖站在门侧,隔得远一些,盯着那陌生的身影移不开眼。

谁也想不到,此刻面前这位卑躬屈膝的花匠,竟是当朝权势滔天的谢慈。

当然,也没人敢想。

苏慎浓首先寒暄道:“白小姐的病可好些了?”

红隼规矩回话:“入了京一直水土不服,恐怕一时半刻难好。”

说的倒真像那么回事。

苏慎浓有几分信了,道:“既如此,还请白小姐好好养着身子,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我见了白小姐附于花间的信,不知是何意?”

红隼抱拳:“我家小姐自知辜负了苏姑娘的一腔美意,辗转一宿,越想越愧,于是便提笔写了两句词,与花儿一并送到了姑娘面前,说是姑娘见了,心里自会明白。”

苏慎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我明白什么?”

该明白的自会明白。

芙蕖靠在门边,听得那一句愧。

心想,是因着那晚他推开她的缘故么?

红隼朝门外走的时候,经过芙蕖的身边,二人的目光没有任何交错。

苏慎浓从糊涂中回过神,思量半天,道:“我还是觉得……那两句诗不是给我的。”

芙蕖一本正经点头:“嗯,是给我的。”

苏慎浓猝不及防笑出声:“你是不觉得我疑神疑鬼?”

芙蕖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慎浓最终还是决定:“还是把花笺送到我三哥那里,毕竟是他的婚约,好叫他知情。”

说着,她便要将花笺交给下人。

芙蕖主动揽活道:“我去吧。”

苏慎浓没多想,转手便将笺纸拿出来,送进了芙蕖的手里,说:“我让人带你去,他最近几日被父亲拘在书房里读书,我猜啊,他才没那么乖,要么纠集了伴读们在赌钱,要么溜出去野了。他若不在,你也别声张,将东西送到书房即可。”

芙蕖说好。

一个丫鬟在外面等着她。

芙蕖拿了信笺,先回了趟房间,从随身的行李中,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笺纸,沾了笔墨,伪造一句同样的诗,仓促之间,在灯烛上烘干了墨迹,才出门往苏秋高的书房里去。

苏慎浓还是很了解她这个哥哥的秉性。

芙蕖远远的,在书房前的廊下,瞧见了一个把风的小厮,便知里面定然没在干好事。

果然,那小厮一件来人,匆忙一矮身,钻回去报信了。

芙蕖这样一个下人的造访,苏秋高才不放在眼里,该干什么依旧如常。

于是,芙蕖进门便见这样一幅情景,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爷凑在书桌前,各自手里抓着牛骨牌,吆喝的热火朝天。

苏秋高头顶着一本《春秋》,嘴里却嚷嚷着:“拿钱拿钱,我赢了,掏钱!”

芙蕖往门口一站。

苏秋高连连招手:“来得好,来的是时候……你,起开,换人!指着芙蕖便要她入座陪玩。”

芙蕖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起了疑,怀疑是试探。

是也好,不是也罢,芙蕖很想得开。

她装模作样,推说不会。

苏秋高引诱着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啊,来坐。”

书房里伺候的伴读和书童们,为了讨主子欢喜,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当下一起上手,拥着芙蕖入了座。

苏秋高才正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芙蕖随口答:“十六。”

苏秋高皱眉:“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么难听。”

一阵哄笑。

芙蕖:“我们家都这么起名,按着年纪排名字。”

苏秋高:“上了我们家,就是我们的家的人了,回头我给你换一个啊。”

芙蕖迟疑着道:“那等我问问苏姑娘的意思。”

她的意思也明白。

她是苏慎浓带进府的,也只在苏慎浓身边伺候,万事还由不得旁人做主。

苏秋高对她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纵容:“没关系。”他说:“我会去和妹妹商议的。”

芙蕖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了那一纸花笺,道:“今日白府上来人送花,顺便少来了白小姐亲手写的信,苏姑娘说此信应当是给你的,便让我送来了。”

苏秋高捏住花笺,目光顺着挪到她的手上。

芙蕖一低头,自己的食指上,赫然一点漆黑的墨迹,正沾染在最显眼的地方。

苏秋高展开花笺,见着两行情诗,撇出一个笑,将花笺放在鼻,轻轻一嗅:“好香啊……”

芙蕖正欲缩回的手被苏秋高一把捏住。

他托着她的食指抬到眼前,也闻了一闻,明了的笑了:“这真的是白小姐托你给我的么?”

苏秋高辨认出了墨香。

苏慎浓贴身的丫鬟正在旁边瞧着这一切,见状不妙,立即上前,道:“三少爷,此事千真万确,您可千万别误会。那封信笺是我们家小姐亲手从花上取下的,而且还询问了白府送花人的意思。”

苏秋高千回百转的“哦——”了一句。

他说:“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藕花街上的馆子本少爷都坐了个遍,你们女人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他不老实的去挑芙蕖的下巴:“你说你心里没鬼,但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芙蕖也不是养在阁里的千金大小姐。

藕花街上的那些胭脂俗粉,在她眼里属实上不了台面。

苏秋高一个清官家里庶出的三公子,既无钱财,也无权势,藕花街上也就只能就附着些二流的货色,真正清醒的馆中魁首,可看不上他身上这三两油水。

芙蕖冷冰冰的一抬眼,说:“巧了,男人心里想什么,我也最清楚不过了。苏公子,您是已经在议亲的人了,给彼此留份颜面吧。”

第56章

假如芙蕖有耐心,她可以慢慢蛰伏,就如同当年潜入太平赌坊那般,耗上几年的时间和精力,总有能钓上大鱼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