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人家”时的表情,真是太娇气了。她一定没发觉,她自己的所谓“甩脸子”,在他看来,就是撒娇,就是在求宠。
柔软的唇瓣被粗鲁地挤压、碰撞、侵略,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暖烘烘的撩拨着理智,最终所有的清醒都败下阵来;被强行箍在铁一般的臂弯当中,无法推动他分毫;那些倔强不甘赌气委屈有的没的通通化成脑海中最后一点波澜,然后远远荡了开去。
已不记得是为什么在执拗。
他的怀抱有力而温暖,霸道而令人心安。
那推拒的小指头,微微曲起,就化成了勾人心魄的欲拒还迎。
她抬头,迷蒙的眼瞥见未闭合的窗外一弯新月。幽光清冷,有几分凉。此刻屋内的她,却如在炭火上灼烧,哪里都热。他的嘴唇辗辗转转,将她带入一个奇异的天地间,那里唯有她与他,深情缱绻,交颈缠绵。
唇瓣有些痛,有些麻,她该是羞涩甚至恼怒的,却又暗暗有些欢喜,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不安地扭住身下的绣线。他覆手上来,握住一团云般的绵软。
霎时浑身像被闪电击中,动都不敢动。丝丝缕缕地酥麻滋味,带着羞,和着痛,令人难堪得想逃。她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猫一样的呜咽,羞得快哭出来了。惹来他一声低笑,额头抵在她额头上,逗她,“喜欢?”
顺着他声音的指引,水眸终于找到了焦距,一眼望见他幽黯中蹿着火苗的眸子。接着是他放大的玉颜。大红唇印在左颊上,被蹭花了几许。
那般刺目,仿佛在羞辱嘲笑着她方才的意乱情迷。
怀中娇娆陡然变了脸色,杨进情知不妙,迅速欺身而上,刚贴上那两瓣微肿的唇,她便化被动为主动,卷住他的嘴唇。
还未来得及惊喜,已感到一阵剧痛。
尊贵的帝王被一把推开,翻过身坐在榻沿。手捂住嘴巴,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喘息不定根本骗不了人的小女人。
嘴里一股咸咸的滋味,容渺皱了皱眉,离开他三尺远,才开始后怕,后悔。
“朕明天怎么见人……”他嘟囔着,手一抹,全是血。
明□□臣们会如何作想?他伤在唇上,还有什么帝王威严?
“泼小娘,……真狠……”声音含糊不清,他倒抽着凉气,疼得紧。
容渺这一刻很想找个缝隙把自己藏起来。她伤了皇上!那些北国人会借机处死她吧?
血流不止,杨进斜眼睨她,“你就任由朕这么着?”
她能怎么办啊?她又不是太医,谁想到咬一下能出这么多血?那薄唇肿得吓人,他手心手背抹得全是红。
递上手帕,别别扭扭的,不敢瞧他。
“……”他捂嘴瞪着她,不说话。
只好再往前凑凑,将帕子按在他唇上,心里好不委屈,明明是他欺负人在先,却成了她的错。
他手臂一伸,就再次将人捞进了怀里,任她怎么扭怎么挣,就是不放。一手箍着那小细腰,一手在她背后上上下下……拂过某处丰盈,坏心眼地在上面掐了一把。
怀里的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拼了命的挣。
胡乱挥手拍打他,指尖刮在他伤处,引得他又一阵痛。
闹得差不多了,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容渺一退数十步,喘息不定,泪眼涟涟,赌气不肯瞧他。
他何尝不是呼吸艰涩,勉强定下心神,道,“朕还有事……”
“恭送陛下。”巴不得他赶紧走,她扯着嗓子就唤人进来。
“你不给朕擦擦?”他摆了摆抹过血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容渺羞恼地背转身去,“擦什么?叫人发现好了,正巧治我的罪,打发我回南国去,好过整天被人欺辱。”
又听她说要走,杨进板起脸来。
“送你回国算什么治罪?打一顿板子,打发去御书房侍候笔墨三年。”
他不说侍墨还好,一说起来,她就又想到那被传召去御书房侍墨的黄美人来。大白天的,写个字也得要人服侍,这花心色胚就不能没有女人!
软下去的心肠又硬了起来,已经说服了的柔情又变得坚硬。容渺心里一阵阵生寒。
“皇上,移驾何处?”
吴松走进来,不得已地开口询问。一晚上皇上走了两个宫,都没能留下过夜,这会子都快到子时了,竟然还移驾?
杨进幽怨地望着容渺,“移驾何处?朕真成了没人理会的孤家寡人了!也罢,回御书房,与奏折为伍吧!”
容渺其实正竖着耳朵听呢,他敢再说出个女人的名字,她就敢永远不理他!亲了她抱了她然后再去别的女人处过夜,光是想想她都想吐……
不过刚才,他也是跟那乔婕妤……然后才来她这里的吧?而且乔婕妤,还有了他的孩子!
容渺越发脸色不好。
今天她定是疯了,才任由他胡闹!
第二天围绕着北帝伤了嘴唇一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乔婕妤一时忘形,有人说是南国妖女刻意为之,有人说是陛下自己不小心弄破了的。
容渺被传召至中宫接受审问。
乔婕妤有了龙胎,正是后宫最宝贝的人物,竟也被传了来,面色不虞地坐在皇后下首。
容渺一到,乔婕妤挑了挑眼皮,轻哼了一声。
想到昨晚那唇印子,容渺也不大高兴瞧见她,直接向上首施礼道,“皇后娘娘急传靖安而来,不知何事?”
“陛下是不是你伤的?”皇后娘娘开门见山,面有怒色。
“娘娘何不问问陛下?”容渺心想,这事我怎么答?要是承认,他们再问详细过程,她真有脸跟他们细说?再说,这事杨进不会不帮她兜着吧?
“大胆!靖安,你仗了谁的势,敢这么跟皇后娘娘说话!娘娘,南女无礼,不小惩大诫一番,怕是学不会规矩!”黄美人跳出来,她早在“揭发”香囊一事时,就已跟容渺撕破了脸,事后并没受过任何处罚,因此也不怕事,直接站出来帮皇后娘娘立威。
容渺冷脸笑道:“皇后娘娘既认定是靖安,直接惩处便是,又何必来问?若未曾认定,敢问靖安何错之有?”
皇后沉着不语,黄美人喝道:“你还敢说你没错?你这是什么态度?皇后娘娘在上,你算什么东西,理直气壮咄咄逼人,难不成娘娘问你句话都问不得了?倘若是你伤了陛下,你以为这事是随口就能搪塞过去的?”
皇后沉吟道:“靖安进宫时日尚短,慢慢来吧……”
黄美人闻言,施礼道,“娘娘,礼不可废,南朝自诩诗礼治国,我就不信,这靖安郡主在南朝宫中也敢如此无礼!加之伤及陛下龙体,是为大罪,岂可听任之!莫不是仗着陛下宠爱,娘娘仁慈,就不将礼仪规矩放在眼里了?求娘娘依律惩处靖安,以正宫仪。”
皇后犹豫道:“这……”
“娘娘,黄妹妹这话在理。”乔婕妤摆弄着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礼不可废,靖安伤损龙体,不敬皇后,此例一开,将来入宫的新人人人效仿,个个儿以为皇上爱怜,就能无法无天,人人都来跟皇上耍性子闹脾气,视天威为何物?将来皇后娘娘还怎么整治后宫,还如何立威服众?妾以为,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