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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计(523)

“阿樱似乎是把晋起给攻下了!”

梁文青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让刚端起茶盏打算润润嗓子的梁平手下一抖,茶盏中茶水便洒出去了一小半。

庄氏也震惊了。

江樱“攻下”了晋起一事,她与梁平自是早已得知的,可因为种种原因,并未有告知过梁文青……她是怎么知道了?

“文青,莫要胡说——”梁平稳住手,状似平静地说道。

自家闺女这张嘴,他实在是担忧的很——前一刻被她得知的事情,往往下一刻便要发展到世人皆知的地步了。

阿樱与晋家那小子的事情现如今还不是该宣扬出来的时候。

尤其是他们“女方娘家”这一边的人。更要懂得沉住气。

“我才没有胡说!”梁文青肃然道。

梁平闻言重视了一些,腾出手瞧瞧抓了一把庄氏放在桌子下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毕竟这是个一开口就必得露馅儿的主儿。

庄氏得了他的授意,老老实实地闭起了嘴巴。

梁平便试探地向梁文青问道:“那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讹传?”

“才不是讹传呢!”梁文青极几步已行至夫妻二人身前,取出信纸在二人面前抖了抖,后放到桌子上重重地一拍,道:“她自己信上都写了!你们瞧瞧!”

梁平与庄氏互视了一眼。后由梁平低了头去看。

江樱这封信是寄给梁平的。故而信中的语气显得很尊重规矩。

但显然她寄信之前,并未想过这封信会头一个落到梁文青手中,并为她所拆读。

“她说她要跟晋起留在西北暂时不回来了——”梁文青生怕梁平看不懂江樱那犹如鸡爪子划拉一般的字体。自己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弯着腰拿手指在信纸上指指点点着道:“喏,还有这里,她说‘晋大哥会照顾我。请梁叔和奶娘勿要挂心,晋大哥还托我与你们问好。万望保重身体’……这分明是很亲近的语气!”

末了又下了定论道:“晋起那冰渣子一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问候关切你们?这分明是女婿对待岳父岳母的口气!”

“这……”梁平语塞了一下,见庄氏偷偷地向自己使着着急的眼色,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过后。道:“单从一句问候来推断结果,未免太过于草率了吧?呃,万一这是阿樱自己胡说八道的呢……这也说不定的。”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成了一名因过度喜欢心上人,故而假冒其名义给家中长辈写信问候。以满足自我臆想的人。

这话倒是将梁文青给镇住了。

虽然觉得阿樱不像是一个痴迷于自我欺骗的人,但女人一旦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那也不对!”就在梁平以为她被糊弄了过去的时候,梁文青忽然又道:“可晋起都答应让她留在筠州了……就阿樱那性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能忍得了让她成日跟在后头?”

“我觉得樱姐儿的性子挺好的啊……”庄氏终于出声。

“好什么呀!爱吃鬼,缠人精!”梁文青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已经完全沉浸了自己缜密的推断中,再听不进梁平与庄氏的任何“解释”。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向来准的没道理可讲。

梁平见大势已去,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欲将其中利害告知梁文青,好让她尽量不去声张。

可还未开口,便听喜极的梁文青哈哈大笑了两声,丢下一句“我要把信拿给春风看看”,便转身跑来了。

正如来时一般,令人毫无防备。

“这不是给春风撒盐吗?”因为愧疚的原因,现如今庄氏对宋春风格外的上心,以至于眼下担心的紧要点不是梁文青是否会将事情闹腾开,而是宋春风的反应。

而却听梁平说道:“如此也好……”

话是这么说,但脸色还是一派苦忧。

但没办法,好的改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过渡期,总会多多少少的存在一些‘误伤’……

忍一忍就过去了……

以后会好的……

——这是他最想与宋春风说的话。

……

同刻,晋国公府正房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道丫鬟尖利而惊惶的叫喊声。

“咣当!”

药碗砸在挂着帐幔的拔步床沿外的木阶上,一声响后顺势滚落到厚重奢华的刺团福与牡丹争艳图的深蓝色地毯上,浓浓的药汁很快被地毯所吸收,只留下一道道颜色深暗的湿痕,像极了猩红的热血。

“老夫人……”丫鬟战栗着后退,脚下踉跄了一阵过后。忽而转过了身提着裙裾狂奔了出去。

面上煞白一片。

……

“父亲……!”

晋余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沉痛而自责,嘶哑着嗓音道:“是儿子无用,未有照料好母亲!竟让父亲……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儿子不孝!求父亲责罚!”

说罢便骤然垂首将头狠狠埋到了地上,泣不成声起来。

刚从外地回来的晋擎云还一身掩人耳目的便装,一身素黑色长披风尚且未来得及褪下,一进门便听下人跪着哭丧。说是老夫人于昨晚上去了!

老实的说。晋擎云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无太多沉痛或是震惊,毕竟晋老夫人老病浸膏已非一两日之事,这一日不过是迟早之事。

但再如何。也是相伴了大半辈子的人,陡然之下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出门刚回到家中,不免还是觉得惊怒。

但眼下见到儿子悲痛自责至如此境地。知他向来孝顺,心中也浮现了一抹不忍与沉重。弯腰将人扶起来,口气难得的放软了许多,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母亲既去了。可见也是天意不愿再见她吃苦受罪。她身上的病已非一两日之事,我知你向来孝顺,但后有一应丧事等着操办。你也勿要过分悲拗了。”

晋余明双目哭的通红,形容看起来十分疲惫狼藉。却在闻得晋擎云此言之时暗暗握紧了手掌。

“父亲说的是……”晋余明面上悲色不减,声音却越发的沙哑了,却还是十分恭敬地向晋擎云请示道:“可要传信让阿觅和然之立即启程回京吗?据嬴将军之前传回的军报来看,廖烽已无还手之力……西北叛军应是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这本是朝廷的事情。

他们此番出兵,一是为了“历练”晋起,为了给西陵王一个“我们很重视你外甥”的印象。

而二来,便是想重新树立一下晋家的威望——虽然晋家的威望一直无人置喙,但在彻底插手去搅动这场风云之前,总是需要迈出第一步的。

就算不去西北,也会去东北西南。

所以廖烽是死是活,与他们并无什么干连,只要摧毁了一干叛军,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难不成留下廖烽一条狗命,他还敢报复晋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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