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亲王不肯再说一句,事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了,不过是再添一笔罪而已。
黄鹤他们封了座城也没有找到凤执的身影,却等来了女帝的亲卫,奉亲王一脉,全部被抓下狱。
等待他们的将是审问、定罪,重则丧命连诛,轻则流放千里。
奉亲王王爵保留,但不再世袭,凤宙是唯一一个被留下陪在奉亲王身边侍候的,若是他敢走,等待他的也就是跟黄鹤他们一般的下场。
到了这一刻,凤宙若还是不清楚,那就真的白活了。
“竟然是……女帝!”
也是,只有女帝才有那样的仪态气度,孤身踏入他这王府却丝毫不慌,对他也目不斜视,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也只有女帝,才能让重病多年的王爷激动得老泪纵横,久久无法平复。
天下第一女帝啊……
女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的臣子自然也不敢懈怠,女帝亲令,不到十日,奉亲王府的罪行就已经彻查清楚。
一纸皇榜昭告天下,章柔郡主一家子被贬为庶人流放千里,黄鹤直接被砍了头,估计临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护城军指挥使汪之同及其党羽被贬为奴,充军北地。
奉亲王府盘踞云州多年,树大根深,女帝登基之后动静很大,但奉亲王却一直没受到影响,他们只以为是女帝不敢动这位叔祖,可现在一看,不是不动,只是没有到时候而已。
女帝一出手,连根拔起,毫不留情。
该贬的贬,该杀的杀,却偏偏留下了奉亲王和凤宙,独独没有动这位叔祖。
女帝严苛行驶法典,却又不失人情孝义,让人害怕,却又挑不着错处。
那铺天盖地的罪行昭告出来,凤宙都不敢喊自己无辜,他却是也做了些事情,比如说帮着章柔郡主袒护一下黄鹤,以及属下一些小罪,却不知原来这背后罪孽深重,罪恶滔天。
一眨眼云州就变了天,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唯有那酒楼的店小二若有所悟,那日那位夫人……莫非就是女帝陛下?
这黄鹤得罪了女帝陛下,活该有此下场,真是老天开眼啊。
而他自己更是懊悔,那是女帝啊,平常百姓天大的福分才得见一次天颜,而他见到了,却就此错过。
虽然他得到了一锭金子作为赏赐,但却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座金山。
老天爷真是爱跟他开玩笑,给他缘分遇见女帝,结果却生生错过,何其残忍?
但转念一想,他在女帝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那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道,他怕是早就激动死了,万一失态得罪了陛下,落个杀头之罪……
第352章 释然 (求月票)
奉亲王府的事情还在继续,而凤执早已经离开,一路往西。
黎舒看到凤执哪怕出来玩儿,上还是要收信写信,俨然就是在处朝政。
这一路走来,凤执不是在考察民生,就是在审视官员,有一次她帮着收拾桌子,竟然看到她刚刚写出来的律法条列。
这是黎舒第一次接触到帝王,明明是曾经熟悉的人,现在才发现,拉开她们之间距离的不仅仅是帝王和百姓之间的鸿沟,还有太多太多的不了解和陌生。
见解、见识、学识、本事、所见所闻、人生经历,她能窥探到的也就冰山一角,却已经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靠得那么近,却宛若天堑。
本以为女帝就是出来去寻找靳晏辞,顺便散散心,可这一路走来,她轻松的时候有,但似乎从未隔断她与龙椅皇权之间的联系。
一念之间,偌大王府轰然倒塌,无数人伏法,血溅法场,天子一怒,伏尸万里,这就是帝王权威。
提笔之间,更改法令,乾坤随移,这是她根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你要说凤执陌生吧,仔细看去,她的眉眼一如往昔般熟悉,好像从未改变。
对啊,她可是长公主凤云枢,早在她遇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一颗帝王之心,也就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了。
黎舒心情复杂,凤执看在眼里,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她对她态度如故,并未有疏离之心,但有些时候距离并不是自己拉开的,而是本来就在那里,只是曾经没看见而已。
马车行到一处岔路口,血鸦请示道:“陛下,这里往南是去眉州,往北是惠州。”
“眉州?”凤执微微一顿,望向秋落。
秋落就是眉州人,自幼被卖入青楼,后来被人买了当小妾,因为谋害主母被发卖,最后才遇到凤执。
秋落乍然听到这个地名还挺惊讶的,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看向凤执:“陛下不必在乎奴婢,这是您的天下,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奴婢虽然在那里过了最浑噩的二十几年,但遇到陛下之后,云开月朗,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以往落魄之时的各种彷徨、忧虑、嫉妒、愤恨,早已经被她抛之脑后,遇到主子之后,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定和尊重,她每日里操心陛下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儿还要心思为了过去的不堪伤神?
不管过去如何,眼下她是女帝身边第一侍女,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朝中一等大员提起她都得喊一声秋落姑姑,她活在当下,过去的,也已经成为了过去。
人会执着于过去,是因为当下痛苦,一旦觉得痛苦了,就会去追溯源头,越回想越深刻,难以抽身。
而她活得美好且充实,就眼前的美好的顾不上来,哪儿有闲心去想那些过去?
既然秋落说没关系了,凤执也就不再顾忌:“走眉州!”
眉州城,秋落再熟悉不过的存在,回到这里,感慨良多,都不敢相信曾经自己是这么活过来的。
马车停在一间看着还不错的酒楼,天色已,今是要在这里休息的。
秋落忙前忙后为陛下打,除了听到熟悉的眉州口音会有点儿愣神,其余的到是没什么反应。
终于安顿下来,用膳,洗漱,休息。
凤执习惯在睡前看今日的信件,顺便处一些事情。
她不能真的把朝政抛在脑后,虽然她信任凤长恭,但是她的性格使然,永远做不到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托付给别人。
她必须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必须她抉择的事情也只能经由她同意,凤长恭虽然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但到底跟她还是有区别的,若凤执什么都不管,很快就有人能察觉到女帝的异样,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秋落给凤执上了一杯茶,没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站在转角的楼台,看着远处失神。
黎舒端着刚刚做好的糕点上来,看到秋落这样子有些意外:“秋落姑姑可是有心事?”
秋落回神,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受了很多罪,离开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经年辗转竟然还能回来这里,一时间有些感触罢了。”
黎舒今日也听到了秋落说的话,也是才知道她是眉州人,而且过去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