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二少爷……”沈凛骁的小厮往院子瞅了一眼,慌急低声提醒他道:“大少爷来了。”
沈凛骁浑身一僵,当即抹泪、委委屈屈地换了个说法,道:“我知道我哥是为了我好,我认错还不行嘛,他把我打成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府医和小厮对视后无奈一笑。
小厮探着头看院内, 等见沈凛骆离开, 他便告诉沈凛骁道:“二少爷, 大少爷走了。”
“哼!”沈凛骁变脸道:“他来做什么, 看我死没死吗!”
小厮道:“似乎是来叮嘱院内, 要他们这段时间小心伺候二少爷。”
沈凛骁心情被安抚了些,但还是恼怒道:“他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刚刚打的时候少打几下……哎呀!疼!”
沈凛骁正说着话,被府医上药的动作弄疼,缩回身子,半撑起身怒瞪对方。
府医尴尬地道:“对不起二少爷,小的再轻点……”
“轻点!赶着去投胎吗!小心给爷擦,要害我留下疤,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厮见状连忙附和道:“还不小心点!”
府医只能连连点头。这二公子娇气得很,有些伤口不揉化开,积了淤血,以后有的难受。但是能怎么办呢,伤者都这么说了,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沈凛骁见府医认错,半信半疑又给趴了回去。
他委屈地抽鼻子,想想记忆里,挨他哥最严重的打,是他不听话、偷溜出府跟朋友去玩水钓鱼。他溺水被救起,修养几天身子刚好,他哥就一顿棍棒,把他揍得嚎啕大哭。
可那次是危及他性命,他哥才下手那么狠,而白夕兰算什么,竟然也值他这一顿打。
沈凛骁本就不喜欢白夕兰,现在已经烦憎厌恶起了对方。
……
白夕兰回屋的时候,沈凛骁还没有处理完伤口。
沈凛骁趴在榻上,府医身边摆着药箱子,到处是散落的药膏。府医小心翼翼地拿指尖抹药,站在一旁的小厮,还很配合地往沈凛骁伤处吹气,很是狗腿。
更别提围守在沈凛骁身边,端水的、哄逗的、拿糖的、捧新衣的……
若不是屋子宽敞,还挤不下这么多人。
这架势,不像是挨了几棍,反倒像是在生娃。白夕兰算是开了眼界。
白夕兰刚被沈夫人劝慰住,眸子还有些红肿,脸上却有了明光。白夕兰从未拥有过长辈疼爱,在沈夫人温柔开解下,心底涌起诸多孺慕之情。她黝黑的皮肤难得流露出抹红艳,谁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白夕兰见沈凛骁,嫌恶地想要绕过。
沈凛骁发现四周静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发现是白夕兰,立马将人叫住。
“站住!”
白夕兰停下脚步,回身不解地看着沈凛骁。
“丫的!你很得意是吧!看老子笑话是吧!”
沈凛骁越想越气,他哥不是让他敬爱妻子吗!好啊!那白夕兰就得拿出妻子的本分来伺候他,他就不信、以他的手段,连个农妇都斗不过。等他把白夕兰折腾惨了,看她还敢不敢惹他、回头还不是哭着求着要他休妻。
沈凛骁命令白夕兰道:“过来!给我上药。”
屋里人不解其意,府医拿着药在夫妻二人间来回看,最终还是听吩咐,小心翼翼将药递给白夕兰。
府医正想叮嘱两句,谁料沈凛骁已经开口赶人了。
沈凛骁道:“都出去!白夕兰你给我过来!我告诉你,好好上药,你要是上不好,给爷弄疼了,看我怎么罚你!”
众人只能放下手中的物件,看着白夕兰的目光都有些怜悯。
二少爷每次挨打,就跟个炮仗似的,只能顺着毛哄,谁触他霉头谁可怜,没看着连夫人都没有来,可怜他们二夫人了。
刚吵架,就撞上这事。
白夕兰拿着药膏,没领悟府里人暗示的眼色。待人纷纷退下,她走到沈凛骁身边,拉个凳子坐下。
沈凛骁还在那威胁恐吓道:“你要给我当媳妇,就要懂我太师府的规矩。你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吗?呵,你大字不识肯定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这府里,我说了算!我说的话就是你的天!你要是伺候不好我,令我不满意,我随时可以、啊!”
沈凛骁猛然大喊,疼得如条被甩上岸的鱼,疯狂扑腾着,被白夕兰摁着愣是翻不了身。
“白夕兰!啊,你干嘛!好疼啊!”
“给你上药。”
别看白夕兰身子瘦弱,她从小干活,身体力气比寻常女子都要大。她半个身子倾上去,压着沈凛骁,手快速在他后背揉搓上药着,不管沈凛骁怎么挣扎,她依旧面不改色,沉着脸按压。
白夕兰冰冷的眸子像是泛起杀意,对待沈凛骁,跟对待案板上的鱼差不多。都是手起刀落,干脆果决。
白夕兰从小挨打,知道这样的伤口应该按揉擦拭。像小姑娘破膝盖那样、又擦又吹是没用的。
一个大男人,这点伤就哭天喊地,白夕兰很是看不惯。
“白夕兰!白夕兰!”沈凛骁疼得都快忘了怎么组织语言。他哥打他,只是伤口疼,白夕兰上药,是要他命啊!沈凛骁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疼得失去知觉了。“救命、来人啊!白夕兰、你谋杀亲夫啊!”
“别吵!”白夕兰还语气强硬道:“别乱动,都揉不准了。”
若不是不想在白夕兰面前示弱,沈凛骁这会肯定疼哭出声来。他见没有人进来帮他,知道自己大抵是逃不过这一劫,埋头咬紧床被,抖着身忍了过去。
白夕兰见沈凛骁配合,也很快上完药,她甚至还站起身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确认没有遗忘疏漏的地方。
沈凛骁猛然抓起枕头,甩手将白夕兰砸个正着。
白夕兰被枕头打得后退,沈凛骁扭过头来,双眸眼尾微微泛红,眼神里流露着恨恼。
他咬牙切齿地跟白夕兰道:“白夕兰,我要休了你!你个恶妇,我要休了你!”
白夕兰也生气沈凛骁胡搅蛮缠、不识好歹。她忆起沈夫人跟自己说的话,气鼓鼓道:“娘说了,这是皇上赐婚,没有休妻和离的道理,你死心吧!”
沈凛骁心里涌上股悲凉,他嘴硬道:“老子想休就休!天皇老子来了都没用。还有,谁是你娘!你别乱喊!”
沈凛骁说到白夕兰痛处。
她双手握拳,气得有些发抖,固执道:“我嫁给你了,我就喊、就是我娘!”
沈凛骁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骂道:“靠!你自己没娘吗?两个娘还不够你喊吗?抢我娘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可能!等我伤好了,我立刻就休了你!你跟太师府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别以为耍心机嫁进来就可以飞上枝头,你连只麻雀都不是!你看看你的丑样,拉到灶台当炭,都要被挑拣扔出来!”
白夕兰知道自己长得不好,京都的小姐个个肤白貌美,白夕兰心里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她咬紧牙、气得浑身发抖,不停落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