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求不得·画瓷(68)

我莫名心惊,拉着她的手说:“别往里走了。”

她面无表情道:“是皇上要来视察窑炉的。”

我将她拽到身前紧紧搂住,一字一句说:“我是想告诉你,今后窑炉就在你宫里,随便你用,不过你要尽心尽力做出一只红瓷花瓶来还给我。”

她的唇离我下颌仅仅一寸之遥,唇角翘起露出狡黠的一笑,“我欠你的?”

如兰的气息洒在脖颈上,奇痒难耐。我揽住她的腰,回身将她按在了粗糙的石壁上,“是啊,你欠我的。”

“那你也欠我的。”她反唇相讥道,“你说要日夜守着我的,可这些天你都在哪里?沉醉在谁的温柔乡里醒不来了吧?”

“你恼我?”我哑然失笑,低头吻着她的额,“只要你开口,我不是马上回

60、明如镜-10 ...

来了么?”

她扭开头,一幅愤世嫉俗的神情,就像个怨恨父母偏心的孩子。

我紧张得心跳极快,“除了你,我对着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感觉,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仍然别扭地对着我。

“那你现在知道了,为何我的子嗣稀少,只因我惧怕……”

“为何惧怕?”

“那些被送上龙床的女子都死了,她们不会放过我,我怕报应、怕冤魂索命。”我声音颤抖地说着,忽然发现她抬头盯着我,那乌檀木一般的瞳仁里倒出我惊慌失措的容颜。

我失态了,怎么会在她面前暴露出心底最耻辱最残酷的秘密。我愣愣地望着她说:“不是我杀的,她们都不是我杀的。我也想保护她们,可那时候的我太弱小,我不能反抗摄政王,只能眼睁睁看她们死。”

我艰涩的话语在窑炉里泛起一阵阵回音,然后周遭恢复了寂静。

她伸出温柔的指尖在我眼角拂过,然后点在了自己舌尖上,无奈又落寞地笑道:“原来你的眼泪也是苦的,同我一样。”

漫天盖地的悲伤顷刻间将我的理智埋没,只能紧紧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她微微转过头,伏在我肩上说:“我想好了,我会安安心心呆在你身边,为你生个孩子。不管这段时间多长,我们以真心相待,直到孩子出世。”

我哽咽道:“然后呢?”

她毫不犹豫说:“然后你该兑现你的承诺,放了芳姨他们。”

“那我们呢?”

“我们?”

“我和你,我们。”

“我是我,你是你,没有我们。”她摸着我湿润的双眼,低低地唤我,“赫连睿德……”

我耳边像荡漾着阳光,温暖而柔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竟然满心喜悦,动情地唤了声:“长安……”

“你不适合当皇帝,比我父皇还要心软。”她依偎在我怀里,平静地笑着说,“等到那时候,如果你准,我和我的人一起走;如果你不准,就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她,她明知道我不会,所以要挟我放她走。在她眼里未来只有两种选择,自由和死亡,两种都是解脱。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给她第三种选择,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唔,各位童鞋,不要怪池子后妈啊,是他们命不好而已,真的

61

61、薄如纸-1 ...

平整的廊下摆满了素胚,从树梢飘落的花瓣如雪一般洒在其中,有的落在瓷器里头,有的点缀着灰暗的青砖。

这些瓷器上了釉之后便要进炉了,心中竟有些不舍。

到底是我和她亲手所做,当中的感情自是其他瓷器不能比的。

一旁的窗户吱悠悠地开了,丝绦探出头来含笑问我:“站在外面想什么?”

我走到窗户面前,打开折扇在她脸颊边轻轻摇着,若有所思道:“希望这一批红瓷能烧成功。”

丝绦像很久以前那样平静地对我淡笑,看我的眼神很认真,慢条斯理说:“烧红瓷最难控制的是火候,谁知道能不能成呢?这也需要看缘分。”

我说:“只是害怕没烧成,那些素胚也都废了,真可惜。”

丝绦取过我手中的扇子把玩着,一面揶揄我:“你是皇帝,怎么如此吝啬。”

我含笑不语,伸臂揽住她的腰,俯首凑到她唇边,“我对你何曾吝啬过?”

她扭身用背对着我说:“但也不见得多大方。”

我拽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走,故意贴着她耳边说话逗弄她,“除了舍不得放你走,我还有哪里吝啬?”

她挣了几下,脸色微红:“叫人看见了。”

我回首一望,四下里干活的工人并不少。我们在一扇窗户里如此调笑,若是叫外人见了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好长一段日子我都腻在章阳宫里,到底引起了不满。

前日母后专程上御书房见我,算一算,母后好几年没踏入御书房了。若不是极要紧的事,想必她也不愿冒着后宫干政的名头来找我。

她叫我注意些分寸,那些王公大臣们将女儿送进宫不是为了独守空闺的。

我有些郁闷,辩道:“又不是朕要她们进宫的。”

“如今只有贤越一个孩子,谁也不可能同意立他为储君。”

“只因他身上有汉人血统?”

母后毫不掩饰,点头道:“对,他不能继承夏国江山。”顿了顿,又补充道,“倘若淑妃生下龙子,也是一样。”

我笑道:“这一点母后无需担心,朕和淑妃都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在宫廷争斗中苟延残喘,倘若她将来真的为我诞下皇子,我会赐他封地,让他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若真如此,皇上更应该选择合适的人选来诞下储君。”

母后这番忠告不是没道理,可是我如今哪里有心力去顾及其他人。这时候我尽出最大努力去爱一个人,以求她能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给我,稍有闪失便前功尽弃。我将一杯茶敬给母后,低头道:“母后,请恕朕力不从心。”

母后苦笑摇头:“皇上的心已被那汉女窃走了,当真是祖先造的孽,报在了子孙身上。”

我正想着再过一个月带丝绦去畅春园避暑,母后那边的宫

61、薄如纸-1 ...

女端着一盅汤来了,说是皇太后赐的。丝绦命侍女接下,面色如常谢恩,转身面对着我的时候才露出几丝轻蔑的笑容:“皇上认为臣妾该不该喝?”。

她未免太聪明了些,知道皇太后有心对付她。

我将她拉入怀里,反问:“你觉得太后要害你?”

“那倒不至于这样下手。”她温顺地用下巴抵在我肩上摩挲,有条不紊说道,“皇上在我这住了好长时间,太后当然不高兴,赐我补汤是叫我识相些,劝诫皇上。”

“那你喝不喝呢?”

“我若喝了,岂不是要将你拱手送人?”她渐渐攀上我的颈,淡红的唇压在我眼角眉梢轻啄,水漾的眼眸中泛出一波一波的柔光,身子如那刚塑好形的素胚,轻轻一捏便瘫软了。

光天化日,连门帘都未拉上,我已然忘情地回应她的索求,断断续续说:“母后是担心……红颜……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