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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难逃(47)

作者: 宋昭昭 阅读记录

“我爷爷是将军?”嵇宜安多少有些惊讶,这些事嵇仁从未向他提起过。

他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将军,就是隔壁邻居家的瞎眼老宋,只知道老宋十年前辞官不做,近几年却又去了边关抗御外敌。

“你爹学剑,起初是为了护住身边人,到后来他和你师父下山,是为了护住因为战乱流离的百姓。”叶归德一顿,解下自己背上的剑端详。“一把剑,杀人是用剑,行侠仗义也是用剑,师叔知道你想成为像你爹那样的剑圣……可当你从闭门造车的剑客,成为像你爹当初那样的布衣游侠,或许你就会明白更多吧。”

“我们并不是要你走父辈的老路,只是盼望你能明白,你真正追寻的道路是什么。”

屋檐上笛声清冷,花师兄的影子垂映下来,几分孤寂,嵇宜安有些怔愣出神。

另一边,阮少游早使了轻功飞上檐顶侧卧,手枕着头听他们俩谈话。

其实他大概能明白万仞师门的长辈对于安安的栽培之意,只是嵇宜安经受的事太少了,没有瞧见过战火纷飞下的民生流离,身边人又平安康健,或许做个闭门造车的剑客,也并无不好。

然而嵇宜安在想的却是 他既不想成为盖世大侠,也没有为国为民的抱负,但如果必须要选择一样的话,嵇宜安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客栈处,那就让他用剑护住身边之人吧。

“有些事我与你师父担着,但是你必须要清楚——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搅乱江湖局势,粉饰太平之下是看不见的波诡云谲。”叶归德擦了擦他的剑,“哪怕是你师父都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师门之中,更有朝廷安排的棋子。”

“……是贾皓吗?”嵇宜安想起花有道之前说的话,他是铸剑世家贾家的嫡次子,师父收他为徒,亦非出自本心。

叶归德叹口气,“华亭已然起了风云,你且仔细看周遭一切人事变化,再回来与我说你的心得感想吧。”

叶归德抬起头,朝屋顶上吹笛的花有道微微颔首,笛声一停,花有道又不见了身影。似乎他吹的不是笛子,只是借吹笛观察四周,好让师叔侄能安心地谈话。

嵇宜安终于意识到叶归德所说的粉饰太平是何意思了。

在他忽视与看不见的地方,早有势力暗流涌动着,如果他只是一名剑客,这一切与他无关,但是师叔说得对,他的肩头担着责任。

嵇宜安回去之后,一夜未眠,盘膝陷入沉思。

阮少游半夜出来小解的时候看他屋里仍然点着灯火,犹豫一会儿,还是从他窗边经过而未惊动。

得赖于县尉闹的那一出,有关于太子的谣言竟然就在华亭城中悄悄流传了起来。随着论剑盛会的举行,四方游侠们的流动,这些事更快就会被传到更远更多的地方。

到如今,谣言已经成了太子德行有失,天降异象于华亭,雷击古壁地动四方,而星象中太微垣残缺,也宣告太子即将陨落。

嵇宜安想了一夜,总觉得这些事情的发生不像是空穴来风。

先前到处传言华亭古壁有精妙剑招,吸引四海游侠前来,这样大量人口的流动,几年也难有。如今论剑盛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显然是幕后之人借游侠之力散播谣言。

师叔让他查,他又该如何查。

嵇宜安想了想,还是从床上下来,连夜磨墨修书一封,将这里的事情详细交待了一遍,传信于陆三。

曾经的暗哨,如今的陆元温陆大人,他身在漩涡中心,当知晓局势变化。

天明了,鸡叫三声,嵇宜安终于打开门,看见打着哈欠的阮少游站在他门前,抬起手上的粥来。“饿了吧,快吃。”

第41章 庙堂上

宁京里,陆三把玩着核桃,面无表情。底下人来报,漕帮帮主武山河在宁京城离奇失踪了。

武山河的漕船搭乘着嵇宜安他们北上来到宁京,在嵇宜安赶往华亭之后,他就在宁京失去了踪迹。陆三知道他是要暗中谈一笔生意,所以起初不以为意,直到漕帮里边开始生乱,他的人把消息递了上来。

陆三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底下人行了礼。“现在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王旗主在代管帮中事务,按理来说帮主失踪,还有副帮管理帮中事务,可是——”

可是曾经的副帮已然背叛了漕帮,改换身份成了宁京的高位者,这就成为了漕帮的空虚之处。

陆三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指敲着桌面,核桃在桌边咕噜噜滚了圈,“宁旗主不是武山河的人吗,他人呢?”

“和帮主一同失踪了……”手下人犹豫道,“大人,漕帮帮主那边……”

“找,”陆三站起身来,“传令下去,哪怕把宁京都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底下人退下之后,陆三备一匹快马,趁夜来到常远侯府。

他敲开后门,仆役开门,他就戴着斗笠走了进去。常远侯府里,丫鬟挑灯点着廊庑下的灯笼,看见他之后冲冲行了个礼,陆三径直穿过庭院,走到书房外俯身作揖。

“侯爷,陆元温陆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三转过身,看宁荣正在练字,淡淡墨香味弥漫在书房里,他绝不信宁荣会闲到这个地步。

他站在原处等了会儿,看宁荣仍一笔一划头也不抬,练得十分认真。

“侯爷今个儿倒是好兴致,”陆三笑了下,终是在书桌边甩袍落座,撑手向宁荣时瞬间收住笑容,“敢问侯爷,武山河在何处?”

“嗯?”宁荣偏了偏头,狼毫尖上蘸了墨,“漕帮帮主……他不在漕帮?”

“这天下有何事能瞒得过侯爷。”

“那本侯爷记得没错的话,你离开漕帮的那天,武帮主可是要活活烧了你。”宁荣写了个永字,仿佛终得空一般抬起头看了陆三一眼,“如今急哄哄地找上门来,怎么,这是对旧主子心有愧疚?”

陆三摩挲着指腹,没核桃在手,心中没来得一股不耐烦。

当初他在淮南的时候身份暴露,按帮规,当执火刑。

他心知肚明,那天如果不是武山河掐着点等同仁镖局的人过来救他,帮规森严,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们俩相识近乎十年,虽比不上嵇宜安于武山河的救命之恩与兄弟之情,但这十年也算是风雨同舟,只稍一个眼神或是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和要做的事。

其实,陆三有时候想,武山河或许并不是完全不知他是朝廷中人。只不过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说出口。

“有些地方你很像我,”宁荣转了转手中毛笔,“说说看,武山河失踪的原因。”

“是我错了,以为他们的目的只是借漕运,偷运私盐,”陆三身子微微后仰道,“可贩卖运送私盐固然能牟取暴利。但还有一着后手,就是在我离开之后,趁漕帮内中虚空对他下手,借机掌控漕帮,控制水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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