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疏老板,更深露重的,有碍身体,让小的送您回去吧!”
疏桐温婉一笑,语重心长地道:“不必了!寂四,京华客栈是一个不平静之地,任何事都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你们的命和我的命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你可明白?”
寂四似有惭愧,点点头道:“疏老板教训的是,小的一定紧记!”
末了,寂四有些为难地说道:“疏老板,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疏桐笑道:“有什么话说吧,不必见外!这些日子床上躺久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都是由顾掌柜打点的!”
寂四叹了口气道:“疏老板可还记得那日开张,皇子裂踩了那宾客一脚?”
疏桐记上了心头,心中不由得一寒,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却了,便道:“那人怕是活不长!”
“不错,那人当天就死了,据说曾经在北里红院当过工头!那慕容嬷嬷硬是在他死后认成了干儿子,一个劲儿往咱头上赖!这本应该是皇子闯的祸!”寂四埋怨道。
“慕容嬷嬷?这招倒是只有她做起来才觉得理所当然!那么顾清他是如何摆平的呢?”疏桐觉得奇怪这样的事情顾清没有理由不和她商量,念在那几日她昏迷倒也情由可原,但顾清也不该在事后不同她提及的!
寂四瞧了瞧四周小声地道:“顾掌柜他独断专行,似乎不将您放在眼中呢,那人死后,慕容嬷嬷在后堂闹事!后来一个粗布衣裳,戴着斗笠,有点瘸腿的人以京华客栈的名义花十万银子将她的嘴给堵上了!顾掌柜就让这事儿私了,没有再提及。”
疏桐听后一阵沉默,顾清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她虽名为老板,可是他却有杀她的权力!慕容妈嬷嬷有财尚不能与男子同席,更何况她什么资历都没有呢?她收敛了思绪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位好心人可曾留下姓名?我等好谢谢他!”
“小的问了!他很凶地盯着小的!小的就不敢再问了!他摆平了嬷嬷就走了!”寂四说得心有余悸。
“好,我记下了,你回去歇着吧!”疏桐若有所思地说着这话。
“哦,对了!”寂四仿佛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有一件事情到是给忘了。”
寂四跑入房中,片刻后取来一个透明的小管子。疏桐一见大为诧异,那不是她的冷冻试管么?那个冷冻盒难道被打开了?她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她失态地抓着寂四的手慌张问道:“那个人呢?”
寂四似乎被疏桐激烈的举动给吓住了,他疙疙瘩瘩道:“那个……那人自称是……黄天派来的,他说姑娘匆忙间丢下的!日后他定会将剩下的送还给你!但看你的诚意了!……小的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小的向客人们打听过此人,听说是当今皇后的干侄子!家财万贯!疏老板您还是少惹这个人为好!”
疏桐的手骤然变凉,手心冒出丝丝冷汗,她放开了寂四,冷静了片刻,点点头,叮嘱道:“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招呼贵客!”
寂四不明所以,憨厚地挠了挠脑袋,满脸通红。
疏桐心中沉沉的,黄天终究不会轻易罢手!
第三章 滴水之恩
涌泉报(上)
清晨,阿旺站在大门侧的高台上,将日历又翻起一张,上头用毛笔书写农历九月一。他写完,下来端详,觉得歪了,便撕去一张,再重写,如此反复了四次,这才满意地收拾笔墨。
顾掌柜挂着张一丝不苟的脸,拿着个算盘子集合了所有伙计训话,他的帐本上记录的不光是银子,上面记录了京华楼所有的东西,除了食材其他的东西他每天都会清点!大到宝瓶金鼎,小到玉砌的楼梯有没有少个角落,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早训结束后,伙计便忙碌开了,其中一张贵宾席上已经陆续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菜色十分精致,仿佛在等待着贵人的品尝。
街道上传来了阵阵音乐,婉转粗放,还伴着清脆的银铃声,和皮鼓轻轻波动的声音,鲜花满街飞舞,花香如麦浪般层层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身穿轻纱露着小肚皮的舞女轻轻踩着脚步,她们的步伐发出好听的铃声,她们踏着有力的舞步,将她们的主人从八人抬的躺花轿上抬了下来。
女主人像一尊观音菩萨,被几个侍女抬得高高的,她的杏眼春波荡漾,双唇闪亮圆润,浅绿色的衣裳巧妙地遮盖了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微微仰着头,陶醉得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仿佛不是在饭馆,而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与她同行的是一位衣上雕着白龙的男子,那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堪雅不已。
顾清在疏桐身边轻道:“他是东风胤,二皇子!那女子是西域来的花王,擅使毒!”
疏桐点点头。
东风胤长得极为白净,面色温润,举止闲雅,双目精神,瞧起来颇有风度,他照料着那个美人坐定之后,敬了她一杯酒道:“花王,劳烦你远道而来替我办事,在下在这个名震燕京的第一客栈为您饯行!”
被称为花王的女人举止也十分得体,她回敬道:“多谢二殿下的盛情款待!”
随后,有人在二皇子耳边低语了一翻,二皇子便借故告辞,留下几个护卫,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瞧了疏桐一眼,微微一笑,算是一个招呼。
疏桐回礼,隐约见二殿下在门外再次同人耳语,随后瞥了楼内一眼,急忙离去。
见那花王左顾右盼了一翻,一个鬼脸,故做优雅道:“你们都在门外侯着!”
侍卫面面相觑不肯离开。
花王道:“那你们统统转过身去!”
侍卫照办。
花王摞起袖子跳上凳子,开始大吃起来,一边塞得满嘴都是一边夸着:“中原的菜就是好吃!比起西域来简直是极品!”
众人目瞪口呆。
她吃得正欢抬头猛得撞上疏桐的眼,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大咧咧道:“怎么没见过女人吃东西!”一边瞪眼一边吃酒,一边嘴巴忙里偷闲吐出几句惊天动地的话来:“都说做人难,我看装人更难!我师傅都死了几十年了,还要我来装!”
她一会咬一口鸡腿,一会又抓起鱼,卡住了,又换成狮子头硬是咽下去,满桌子菜,吃了东忘了西,拣了这个丢了那个,还有她更本就不需要筷子。
疏桐心中对这个女子颇为赞赏,率真可爱。
顾清匆匆出去了片刻,又回转了过来,神情凝重。他对疏桐轻道:“借一步说话!”
疏桐挑了个僻静之处,才听顾清道:“刚得到消息,二殿下要杀该女子灭口,但是她师父曾有恩于爷,爷要留她性命,他们马上便要动手,可有良策?”
疏桐略微有些吃惊,方才那男人还盛情款款,怎么翻脸同翻书一般,说变就变呢?
“动手者可是那些侍卫?”疏桐迅速提炼起竟可能对她有利的方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