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蹭得一声跳了起来,道:“你以为我不想!那黄天身边有个刀术极为精湛的刀客唤做落叶松,我于他周旋将近半个时辰也讨不到便宜,更加无法分身!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了,他们似乎有意要放走我们,但是这丫头的眼睛一直直钩钩盯着个奇怪的盒子,我只得先将她安置起来,而后又去偷这个东西!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你怎又碰巧会在那里?”
星宿打了个哈哈:“都说是碰巧了!当然是碰巧碰上了!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我!”
“那又如何?你得把话说明白!”鸣向星宿出手,星宿一个趔趄恰要翻滚下去,待鸣想拉住他时,反被掌风一袭,退却一步。才发觉这家伙居然没有用半分内力。
“人总有些自己的秘密,就如你一样,又何必问得太清?!”说话间他已逃出老远,回头向他做着鬼脸,朗声道,“你越动粗,我越不告诉你!好好待她!不然我会找你单挑!”他立在屋顶上,用一根手指指着鸣。
“你干什么去?”鸣只觉得对星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他并不想伤他的,却也是防备着他。
“做贼去!”星宿一溜烟没了踪影。
黑夜吞噬了星宿的背影,也吞噬了周遭一切景色。
房内空空荡荡。
疏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案边,她拿出玉镯,看着心中有一种撕痛。她已经没有资格犹豫了,静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她闭上了双目将双手捧着脸,孤独和恐惧不断蚕食着她的整个灵魂,这是一个可怕的梦魇。想来便会窒息难忍,惊恐万状。
她一夜无眠,至凌晨渐觉睡意朦胧,直趴了去,忘却一切。
怎知窗外一人也一夜无眠,还淋了一身秋露。
他推开门,浑身气息依然冰冷,他看了眼趴在案台上沉睡的疏桐,小心翼翼将她转移到床上,他看着她眼中不是怜惜,亦不是情深,更多的是迷惑,他几次试图对她好一些都是在证实一些什么东西,比如他将她转移到床上,究竟是对她的一种内疚还是处于内心的关怀?
他没有证实出什么,只是觉得她在,只不过就这样,不在了,他会发了疯想去找到她,仅此而已。
第六章 浴火重生
白虎显(上)
浅秋渐深,霜林景醉。大红楼色掩映着蓝天浮云,鲜亮清透得如同剥离的葱壳。
疏桐行动如常,那次之事,大家缄口不言,讳莫如深。
她独自扛起了心中的苦涩,在众目睽睽下维持着那一份镇定,忍耐着那一份嫌责。或许就是这一点才使得别人更为敬畏。
她不理睬众人异常或是怜悯的目光,她将玉镯子递还给了静,看着静不知所措的神情心中隐隐作痛。
她又自行将金属冷冻工具箱内的部分致命的病毒给杀灭了,免除后患。但将部分菌种给保留了下来,她将盒子封存,放入井中,以便气候转冷再给转移到地面上来。她也不知道留着做什么用处,只是丢了可惜!这个没有感情的东西害了她,却也是唯一让她觉得亲切的东西,唯一让她能够体会到自己世界的东西。
鸣像及了一个优秀的老板,分寸把握得十分到位,他既无感情上的骞跃,又不见得是一个不近情理之人。他绝口不提及此事,也无同黄天大动干戈之意,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让她继续去忙她能够做的事情。
他的表现令疏桐心头失望,却也无可指责,她只是在一个陌生高压的环境需要一点点的被珍惜的感觉。哪怕他一点点的维护和震怒都会让她死心塌地地成为一个优秀的员工。
楼还是那样华丽的楼,人还是那样勤恳的人,街道还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她还是那样如履薄冰的她,她只是有那么一点麻木,或许做事可以让她没有时间去恐惧未来的事情,她发觉她有点变了,随着这个环境变得沉默了,她不再是那个与虎斡旋是还能开玩笑的她了,也不是那个总是能够自得其乐的她了,也不是那个纯真的她了。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的决心,她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就如她的实验精神,就算失败了一千次,那么她还会尝试一千零一次。
疏桐托寂四外出买了件男衣,她将去北里同一个叫青鬼的男子接洽,关于北里的白虎玺竞拍。那名男子据说常在青楼扮女子调戏男人,是鸣爷的得力助手之一。她换上了男装,出门的时候见鸣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斟酒慢饮,老远,她就闻到了那种酒香,是新丰陵兰,那是一种香味袭人却不易喝醉的酒。
鸣轻轻放下筷子,将双肘很自然地往桌上一搁,道:“去北里?”
“回爷的话!去那里看看!”疏桐有礼地道了个福。
鸣点点头:“你去看看地形也好!顺便见见青鬼!竞拍那日他与你同在我便放心。记得务必见机行事。顾清就不必掺和了!”他说罢,看了眼顾清。
顾清颇觉惭愧,他就是不懂得机变决断才不被重用,反倒让一个黄毛丫头抢了先,心中恼,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疏桐察言观色道:“顾掌柜办事小心,留在楼里照应缺不得!你自己也要小心!毕竟图纸不全!”
鸣应了声,算是答应了。他从手指上摘下扳指,拈起疏桐的手,轻轻套在了她的大拇指上,道:“青鬼见此物就如见我!”鸣说这话的时候早已觉察有人在不远处专心地听着,他的嘴角一动,似是一种笑意。
潋滟躲在大红柱边上,看着他们两个低语,摆弄着衣角,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疏桐心里何尝不是,于公这个大当家的不可以出事情,这个楼毕竟算是他的,于私,他就更不能出事情,否则她可以去抗衡黄天?
她心里忐忑得紧,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你不等拿到更好的图纸再去呢?”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想不到!”疏桐老实地回答,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难道怕图纸失手?”
鸣笑而不答,自顾斟酒道:“去吧!!记得,你要‘竭尽全力’去取得那白虎玺中的秘密图纸!”
疏桐的疑问被他轻描淡写地回避了,她用带刺的眼光将他的脸扫了一边,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她颇觉沮丧,她想了解他,可是无从去了解,或许他们本不是同一个世界之人。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她自己何尝不是?没有人会在意她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连她自己都模糊了曾经,也不知道未来在何方,她能做的只是深深吸口气,她还得在这里生活下去。
×××
北里,花街小巷,人声鼎沸。
红院门口人来车往,川流不息。疏桐下了马车,一开扇子大步走向里头。
慕容嬷嬷比起几个月前来更加发福了,她一时眼拙居然没瞧出疏桐来。热情地招呼她进去,仿佛见着了一个大财神。
疏桐独坐一隅,姿态翩然,很快成为众女子的焦点,她们窃窃私语:“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呢!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迷死人呢!”“是呐,奴家瞧着他都脸红心跳!”有的姑娘用罗扇悄悄掩着嘴巴评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