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银簪年纪小,向来以她为马首是瞻,见她落泪,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
“哭什么?”绿柳心中烦燥,压低了嗓子喝道:“有那功夫,还不如去打听一下,怡清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问起来,也好回话!”
“要不要通知王爷?”银瓶心中忐忑,悄悄询问立夏。
绿柳冷声刺道:“这么大的事,不告诉王爷,你担待得起吗?”
听到“王爷”二字,舒沫却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坐直了身体:“且慢!”
“小姐!”立夏一阵惊喜,扑到轿边。
“不要告诉烨,”舒沫竭力调整着呼吸,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只是起得太早精神差了些,加上太妃怕我冷,又特地加了几个碳盆,想是碳火之气太浓,熏得不舒服了。出来给冷风一吹,胸口的闷气散掉,精神倒好了些。”
“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立夏忧心冲冲。
“呸呸呸!”绿柳啐道:“大吉大利!”
“嘿嘿~”立夏心虚地干笑两声:“小王爷是大福大贵之人,一定平安顺遂。”
舒沫见两人注意力转移,悄然松了口气,轻应:“嗯~”
PS:我继续码字,但不一定赶得及十二点前更新,各位先睡,明天再来看。
春日宴(一)
更新时间:2012-8-7 23:24:46 本章字数:3410
下雪了,乍看似乎落得并不急,随风轻舞着,欲坠还羞,说不出的温柔缠绵。可一会功夫,就罩出白茫茫的一片,冷冽之气,直透人心。
养心殿的地龙烧到最暖,宫殿四角还摆放着四只烧得通红的碳盆,整个寝殿里暖烘烘的,恍如炎炎夏日。
皇帝半躺在龙床上,胸前横着一床厚厚的缎面绒被,瘦削的双肩上披着明黄龙袍。
他脸色腊黄,高高的颧骨上染着一抹病态的红晕,整张脸瘦得只剩一双眼睛,半开半闭,目光飘浮,若风中的残烛。
夏侯烨看着他,难掩讶异之色崴。
皇帝年事已高,近年来龙体欠安,时有病患,他是知道的。
但两年前废旧太子时,皇帝尤精神矍烁,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却不料,这一次见面,竟然老态毕露,病弱如厮孤。
“咳咳~”皇帝轻咳两声,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浅笑:“你瞧着,朕还能再活几天?”
“皇兄是操劳太度,虚耗了心神。”夏侯烨心中一酸:“不过是普通的伤寒之症,好心调养,自会痊愈,何必出此不详之语?”
皇帝哂然一笑:“朕贵为天子,也逃不过生死大限,你素日最是洒脱,竟也落了俗套。”
夏侯烨并不擅长装腔做势,索性默然不语。
皇帝轻哼一声,语锋忽地转为凌厉:“你可知罪?”
夏侯烨不慌不忙:“臣弟愚鲁。”
“朕数次传你,因何不归?”
抗旨不遵是大罪,夏侯烨低了头,字斟句酌:“彼时,臣弟在西凉境内,诏书不便送达,旁人又不敢拆阅,因此迟到战事结束才看到密诏。臣弟见诏后,即刻返京。”
“谁准你擅自对西凉发兵?”
“西凉内乱波及边境,臣弟奉旨镇守幽州,怎能坐视不管?”夏侯烨早有准备,冷声反驳:“皇兄即将二十兵马的指挥权交给臣弟,臣弟便有权调度。”
“朕听到的,却是你因一女子不惜以身犯险,引兵深入西凉境内,与赫连骏驰暴发冲突,继而爆发战争,引得生灵涂炭。”
“臣弟的妻子被仇敌掳去,岂能坐视不管?”夏侯烨不卑不亢。
皇帝抬起下巴,朝龙案前堆积的折子呶了呶:“那里,可都是参你飞扬跋扈,擅用兵权的。”
“臣弟最初带到西凉的,都是王府的家将,朝廷的兵马未动分毫。”夏侯烨面不改色。
“西凉内乱,你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后,再乘机拓展疆土岂非更好?”皇帝只是身体有恙,脑子却依旧清楚得很,并不好糊弄:“你为何舍本逐末,助赫连骏骁平乱?是否其中,另有隐情?”
“皇上也是一代明君,不料目光竟如此短浅,实在让臣弟失望。”
皇帝却并不生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哦?”
“不错,乘火打劫也许能多在短时间里多占一些土地,却由此种下了战争的祸端。一旦赫连骏骁平定了内乱,立刻就会掉转枪口来收复失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歇的纷争,百姓将不胜其扰。而臣弟这一战,不过折损数万将士,却能换来两国最少六十年的和平。从长远利益来看,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夏侯烨从怀中掏出一份协议,交予太监呈上去:“这是臣弟与西凉国主签订的两国谛结友好同盟,有生之年绝不向大夏宣战的协议书,请皇上过目。”
随侍的太监接了国书,转呈皇帝过目。
皇帝道:“赫连骏骁已年近四十……”
夏侯烨淡淡地道:“以皇上的睿智,当不可能不知道,西凉的少主,就是小宇。”
因此,何必在他面前故做姿态,多方试探?
皇帝被他戳穿,竟也面不改色:“好吧,且算你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
夏侯烨哂然:“臣弟并不是来讨赏的~”
“你想要什么?”皇帝抬眸看他,瞳孔微微一缩,竟是寒意森森。
“臣弟……”夏侯烨张口,到嘴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皇帝那孱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下一秒种就会撒手人寰。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也许真的要抱憾终身了!
皇帝也不催促,就着德公公的手,抿了口安神茶。
夏侯烨定了定神,缓缓道:“母妃,要臣弟代我向皇兄问好。”
皇帝的目光闪了几闪,凝眸望向他,幽黑深遂的目光喜怒难辩:“薛太妃,今年也五十有四了吧?”
“是~”夏侯烨垂眸,掩去心中情绪。
“她身子可好?”皇帝又问。
“别的还行,就是冬天雨雪多,关节酸痛的老、毛病常犯。”
皇帝悠悠地叹了口气:“朕记得,她当年入宫,不过十四岁年纪,穿着一身纯白的宫装,一双眼睛明光四射,顾盼间气度端严。一眨眼,四十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皇兄的记性真好,四十年前的事,还清晰如昨~”夏侯烨稳住心神,随意与他闲聊:“母妃却从未与臣弟谈起来初入宫的事~”
“薛皇后的亲侄女,镇国将军的亲妹子,加上,本身又明、慧大方,自然是万众瞩目。”皇帝似坠入回忆,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温和柔软,似伤似怜:“可惜,终归是性格太过刚强,锋芒毕露……”
薛皇后比先帝大五岁,自然争不过宫中那些年轻美丽的妃嫔,又不愿扶持她人,致使大权旁落。
为巩固薛家在朝中的地位,思来想去,便把十四岁的薛素素送入宫中。
按理说,薛素素出身名门,天赋聪颖,才华出众,在姑姑和兄长的耳濡目染之下,越发习练得心细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