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听到这里,澹台文清拍桌而起:“康王好大的胆子!眼下正值隆冬,被服不够,岂不是要让我数十万将士生生冻死在西津关上?”
昙“康王上书,称时间仓促,粮草有余,被服因府库不足,肯请皇上宽宥时限。”何守业急忙从一堆折子中抽出康王的折子递了上去。
“宽宥?”澹台凤鸣冷声叱道:“朕倒是可以宽宥他,柔然可不会给他宽宥的时间!”
何守业立刻噤若寒蝉。
“二哥这几年成绩不俗,”澹台文清勾起唇角,牵出一抹讥刺地微笑:“波罗郡这个化外之邦在他的治下,其富足程度已远远超出周边郡府。区区三十万被服拖了二个月都筹不出来,摆明了是敷衍塞责!”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西津三十万将士急需被服,还得先解了燃眉之急。”陈风轻声劝解:“不如先令定州府就地自民间急征十万被服,价格高些也没有关系,然后再从通州调十万被服过来。”
“从民高价征调虽是个办法,但咱们远在京城,不知定州物价,到底差额多少却不好定。弄得不好,怕会遭谏议大夫弹核。”何守业犹豫了半晌,还是把心底担忧说了出来。
“所以,此例不可开。仍宜强力督促波罗郡从速办理。否则,日后其他边关有战事,大家群起效访,岂不是乱了套?”
“现在虽然不甚了解,但战事结束之后一查便知!”澹台文清喝道:“本王倒是看看,谁敢甘冒不讳,大发国难之财?”
何守业被训得满头包,低着头不敢再说。
“就按陈大人的建议,拟定公文,八百里加急,速交地方办理。但,价格不可超出官价一成以上。”澹台凤鸣淡淡地道:“另外,波罗郡的二十万被服需在半月之内赶制完毕,转送定州,不得有误!”
“是!”何守业领命,躬身退出,自去拟旨发文。
“四哥!”澹台文清待何守业一出,按捺不住暴发出来:“当初就该听我的,将康王连同戚尚书谋反案一并办理!不说砍了他的脑袋,至少也该削了其郡王之职,贬为庶民!”
“这事不是已经讨论完毕了吗?”澹台凤鸣很是不悦。
当年血气方刚,杀了澹台凤鳞。但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些年每当午夜梦回,何尝不曾后悔?
直到现在,明知凤鳞不是他的亲兄弟,他仍然不敢把这个事实告知母后,怕她挂念,责怪。
康王毕竟只是协从,是戚尚书操纵的侩儡,他不想赶尽杀绝,令其他亲王胆寒,百姓齿冷。
“四哥力排众议,赦其无罪,放回波罗!这下好了,他胆大包天!筹备军用物资如此大事,也敢迁延不办!”澹台文清气呼呼地瞪着他。
“这些年波罗经济虽蓬勃发展,但康王生性谨慎,为怕遭人垢责,至少表面上康王一直未曾增兵扩员。波罗只有二万驻军,突然之间转运三十万被服,确实有些难度。”澹台凤鸣叹道。
事实上,就算他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万套被服,为防日后给人揪着小辫,场面上,他也必需迁延些时日才敢拿出来。
至于迁延的时间,却是最难拿捏。
早了有暗中屯兵,图谋不轨之嫌;晚了却有迁延塞责,贻误军机之险!
叶千羽这五道告急文书一发,康王那边的被服也该准备得差不多,是时机送过去了。
“那,”澹台文清也是七巧玲珑,一点即透,忍不住抱怨:“四哥为何还要责令定州赶调被服?现在国库也不是很充足。”
“朕不是说过了吗?”澹台凤鸣尽量平淡地道:“未雨绸缪,预加防范,以备不时之需。”
柔然向来觊觎东晋富足,只苦于没有时机,才一直按兵不动。
两国息战二十年,柔然休养生息,积蓄了强大的力量。
这次戚尚书谋反,叶千羽冒然离关,恰好给了他契机,让柔然国君看到了希望,这才大举犯境。
若然料得不错,柔然还会陆续向西津关外增兵。
弄得不好,就连兴田关外的乌桓也会乘机闹事。
不过,乌桓这几年权力交替,内战频仍,国力与柔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他估计,短期内乌桓会采观望政策。
一旦兴田关的守军稍有懈怠,或是西津吃紧,让他们有机可乘,必然会出兵攻打。
一则从侧面策应柔然,二来也想讨些小便宜。
所以,不能一厢情愿地想着半年之内结束这场战争。
他预计这将是场艰苦的斗争,要投入的兵力和财力将会是空前的强大。
“四哥的意思……”澹台文清悚然一惊,正要细问。
上官雅风拿着一封火漆密函推门而入:“皇上,有女皇号的消息了。”
“真的?快拆开看看~”澹台文清一喜,从他手里抢了密函,交到澹台凤鸣手里,挤过去看。
澹台凤鸣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接过密函,拆开来才看了一行,已是面色大变,再看得几眼,竟然眼前一黑,往后就倒。
密函从他手中滑落,飘然落地。
幸得澹台文清就在身旁,敏捷地抱住他:“四哥!”
德贵手忙脚乱,上前助澹台文清把他抬入内室,放上龙榻。
于是,此事就此搁置。
七个月之后,唐意顺利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婴,取名唐糖,喻意她的一生甜蜜顺遂,幸福快乐。
唐糖的出生,给这三个人的孤岛增添了许多快乐和笑声。
唐笑当仁不当地做了糖糖的干爹。
每天晚上,二个男人工作之余,争抢唐糖的所有权成了他们新的乐趣和游戏。
两个人为此斗智斗勇,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上演全武行。
每到这样,季雪窗就落了下风,于是数次之后,他祭出杀手锏——下毒!
最后,唐意不得不出面调停,一三五归外公,二四六归干爹!
但是在唐糖牙牙学语,开始说第一句话,第一个应该叫爹还是叫爷爷的问题上,二个人再次争得面红耳赤,并且暴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唐意抱着女儿笑眯眯地置身事外,非常淡定地决定了答案——女儿归她养,第一声当然应该叫妈咪!
唐糖的满月这天,他们造的第一艘海船也宣告建成。
在投入使用之前,唐意建议把船拴在悬崖下,以此试验船只抗海浪冲击的能力。
这个想法虽然新鲜,还是被季雪窗接受了。
船在悬崖下被海浪冲击了两天,船体即出现严重破损,海水灌入船舱,很快在一个小时之内沉没。
三个人站在海滩上对着那堆碎片,心情沉重之极。
唐意偷偷哭了好几晚,季雪窗和唐笑则整整沉默了三天。
三天之后,唐笑主动下海,把那些碎片一块一块地捡了回来,研究问题出在哪里。
三个人都对船的结构一无所知,单凭想象和手工,想造出以机械为动力的海船,显然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