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武德贵急忙现身阻拦,竖指就唇,示意他噤声:“皇上在想事情呢~”
“我有要紧事,必需立刻面见皇上~”上官雅风压低了嗓子。
“是雅风吗?”澹台凤鸣已然听到响动,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皇上~”上官雅风推门而入,见他满脸倦意,眉锁阴霾,不禁了然:“又在为珍珠弊案烦心呢?”
“什么事?”澹台凤鸣摇了摇手,不愿意多谈。
“影卫来报,二更时分,有人偷偷进了淮安候府。”上官雅风道。
“哦?”澹台凤鸣逸出冷笑:“一共有多少人?”
“两个,”上官雅风瞥他一眼,补充道:“从身形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澹台凤鸣沉吟片刻,问:“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男的停在花园,女的进了西跨院。”
“西跨院?”澹台凤鸣皱眉:“云老贼今夜宿在夫人处?”
“据影卫的报告,云老贼一直住在如夫人处,从来不曾进过夫人的卧室。”上官雅风神色平静地道:“而且,那女子进了西跨院后,一直没有出来。”
“这么说,”澹台凤鸣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女子是专程去见柳夫人的?”
“应该是的。”
“可有看清那二人长相?”澹台凤鸣再问。
“那男人武功深不可测,极为机警,影卫怕打草惊蛇,未敢靠得太近,是以并未见着。”上官雅风躬身答道。
“她们说了些什么,想必你们也未探听得到咯?”澹台凤鸣嘲讽地弯起唇角。
上官雅风脸上一红,垂下头来:“臣惭愧。”
澹台凤鸣默然不语,曲着手指轻叩着桌面,半晌,忽地推开面前的那堆奏折,站了起来:“走,看看去。”
“皇上~”上官雅风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要出宫?”
“谁说朕要出宫?”澹台凤鸣回眸,灿然一笑。
“那,你要去哪?”上官雅风惑然了。
这不是在谈正事呢吗?他怎么说走就走?
“你随朕来就是了。”澹台凤鸣脚下半刻不停,一句话说完,人已到了书房外。
“皇上,”武德贵急忙趋身过来:“要回宫歇息了吗?奴才给你备辇。”
“不必,”澹台凤鸣摇头制止:“朕有些闷,让雅风陪着在御花园里走走就行了。”
深更半夜的,两个男人逛御花园?
“是~”武德贵心中错愕,却不敢阻拦,只眼询问上官雅风:怎么回事,皇上要干嘛?
上官雅风耸耸肩——谁知道,或许皇上突然雅兴大发呢?
“你若不来,朕可一个人去了。”澹台凤鸣回过头来看他,眼里闪着精光:“错过好戏,可别怪朕。”
好戏?
上官雅风和武德贵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好戏?”
正文 好戏(二)
唐笑躺在草丛里,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夜风送来隐约的划拳声,将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得造了反。
他“呸”地吐掉草根,决定到酒窖里寻些好酒来犒劳一下自己。
身形甫一展开,已瞄见不远处一丛茶花轻轻摇拽,他心中一动,身子在半空中一拧,风一般掠上了对面的屋檐。
居高临下,果然看到两道黑影象被猎人惊吓的兔子,自藏身处蹿了出来,迅速地转移了方位。
就唐笑冷哼一声,心中已有了计较。
四处张望一阵后,躬着身子在屋面上疾行了一段距离,忽地跳了下来,钻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小院中。
脚尖刚一触地,立刻飘身而起,勾住屋檐,象只巨大的蝙蝠,挂在了回廊下。
堙“嗖嗖”衣袂带风之声响起,两条人影一前一后落在了院中。
在院子里搜了一圈,两人在廊下碰了头,压低了声音道:“奇怪,明明看到他进了这里,哪去了?”
唐笑曲指在两人头上各弹了一下:“孙子,爷爷在这里呢~”
两人大惊,正准备拨刀,手才一动,巨大的黑影已兜头罩了下来,腰间一麻,身子已如泥朔木雕,动不了分毫。
唐笑从容地跃了下来,从一人腰间摸出一块腰牌,借着星光一瞧,上面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
竟然是影卫?
他暗吃一惊,收起玩笑之心,一手一个,拎着两人扔到草丛里,纵身上了屋顶,直奔西跨院。
拾了块石子,扔向窗棂,发出“笃”地一声轻响。
“谁?”唐笑机警地探出头来观望。
“是我~”他贴在窗下,压低了声音道:“事情有变,我们得立刻离开。”
唐意一怔,低声求道:“再给我一刻钟,可以吗?”
跟柳云曦的谈话正到关键时刻,没有找到答案之前,这次出宫最主要的目的就不算达成。
她不想功亏一馈。
“不行,”唐笑干脆地道:“影卫已经盯上了我们,再不走,你可能永远回不了宫了。”
所以,宁肯下一次再犯险出宫,也不能赌这一次的运气。
“清儿~”柳云曦跟过来,见她隔着窗子与一陌生男子说话,又惊又诧:“他是谁?”
“一个朋友,以后再跟你介绍。”唐意一边说,一边跳出了窗子:“娘,你多保重,我下次再来。”
“清儿~”柳云曦追到窗边,刚好看到他们翻墙而出,心惊胆颤之余,不禁生出浓浓的疑惑。
清儿,素来端庄典雅,最不喜女子舞刀弄棍,什么时候竟也习了如此利落的身手了?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清儿冒险出宫,最终目的是想知道老爷与澹台凤鸣之间的过往恩怨。
奇怪的是,她表现出了对澹台凤鸣浓厚的兴趣,却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甚至连他曾在西秦做了十年质子这么大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当时年纪小,具体情形不了解,但对曾为西秦皇后的她而言,一点印象也无实在说不过去啊!
更何况,记忆中的清歌,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
她对国家大事的兴趣远胜于对女红针黹的了解。
老爷曾不无得意地在她面前夸耀过:清儿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是个女子,若为男儿,前途未可限量……
离开淮安候府,牵出藏在街角的马匹,两人翻身而上,朝禁宫疾行。
唐意小声抱怨:“到底出什么事了?连一刻都不能缓?”
唐笑若有所思:“没想到皇上竟会派人盯着淮安候。”
唐意反问:“焉知他们不是跟着我们而来?说不定他们正是镇守地道的那批人呢?”
“哼!”唐笑冷笑:“就凭他们的身手,想追踪到我的行踪,简直就是做梦!况且,我看过他们的腰牌,他们是影卫。”
“影卫和羽卫有何区别?”唐意不耻下问。
“羽卫吏属五城兵马司;影卫却是皇帝的贴身卫队,不吏属于任何机构,直接受皇帝调遣。他们的卫队长,就是整日与澹台凤鸣形影不离的上官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