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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就要卖了你!/贩卖王爷(104)

我倏地鼻酸。

本来以为他会是我今生的良人,谁知道会走到如此尴尬境地?

深夜的南渡镇,长街寂寂,雪花漫天。

急促而单调的马蹄声,划破沉沉的暗夜,在静寂的夜空传出去很远很远。

我被困在他的怀里,棉被不似衣服柔软贴身,不断有冷风灌进来,雪花落在裸露的肩膀上,瞬间化为冰水顺肩而下,如一条妖异的灵蛇,在身体上肆意地蜿蜒,顿时寒彻骨髓。

不到五分钟,我已冻得唇青面白,上下牙冷得直打颤,却依然倔强地咬紧牙关,宁死也不肯向他示弱。

他既存了心折磨我,示弱又能如何?徒然增加羞辱而已!

所以,这是一场意志上的较量,我不能输,必需坚持。

湿透的棉被冷风一贯,好似结了冰一样坚硬,变成了薄薄的利刃,马儿每前进一步,都象在切割着我的肌肤。

四肢百骸里都透出酸痛,痛苦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脑子里象住了几个小人,不停地拿针在戳。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放弃。

不,不能就此放弃,放弃了,岂不正合了这臭小子的意?至少,我得留一口气回去,看看那些陷害我的人!

雪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风也在不断地吹着,体温在急骤下降,胸口撕裂般地痛楚,让我的意志渐渐模糊下去,眼前越来越暗。

迷迷糊糊里,听到辚辚的马车声,勉强张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团模糊的黑影。

“属下迎接来迟,请王爷恕罪~”是蒙方。

“嗯~”杨予溱冷漠地低应一声。

身子一轻,好象是飘上了云端,我不自觉地露了个微笑。

“你笑什么?”他极为不满。

他想看我哭,我偏要笑给他看。

“夏漓~”一只手抚上我的额,清凉舒适,我忍不住逸出低吟。

他的手顺势摸下来,低咒:“该死!”

看吧,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冷笑,放心又得意地沉入无边的黑暗……

金丝雀(一)

我昏昏沉沉,意识飘飘渺。

身边好象有无数的人来来去去,不停地走动。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话,有人给我嘴里灌奇怪而苦涩的药汁……

而我,陷在一条黑暗的长廊里,不停地奔跑,怎么也走到不尽头。

一条人影隐隐绰绰地藏在雾里,不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时而冷笑,时而怜悯,时而温柔,时而狠厉……

“我爱的一直是媛媛~”江寒的声音隐在雾里,飘忽悠远,淡漠而残酷。

我失魂落魄地瞧着眼前那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凄然低语,泪水潸然滑落:“江寒,我掉进了时光隧道,回不去了~”

突然间,电闪雷鸣,从浓雾里钻出一条巨蛟,盘旋飞舞,从空中附冲而下,声威吓人……

我心脏狂跳,大叫一声,霍然而醒。

茫然地瞧了瞧四周,窗棂外那一丝薄薄的暖阳,正渐渐地被暗夜所吞噬。瑟缩着拥紧了丝被,仍然感觉到那份侵入到骨髓的冰冷寒意,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清丽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猛然见了我,满脸惊喜:“夏姑娘,你醒了?”

淡淡的白烟从精致的瓷碗里袅袅地升起来,向四周慢慢弥漫开来。空气里有大枣的甜香,和小米粥的清香。

闻着那股香气,我有一瞬间的怔忡,竟不知置身何处。

“夏漓~”杨予溱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框,淡淡的阳光自他身后照射过来,使他的五官蒙在耀眼的金色里,看不真切。

“王爷~”小丫头曲膝行了个礼。

“出去~”他慢慢地踱了进来,目光一直绕在我的脸上。

“躺了几天,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胃?”他端起粥碗,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倔强地抵抗着眼前的诱惑。

士可杀不可辱,我岂可为了小小一碗粥就向恶势力低头?

“没胃口?那就先放这里。”他也不恼,顺手把粥碗搁到床头矮几上。

他抽了本书,歪在软榻上埋头看了起来,既不勉强我说话,也不再来打扰我。

那粥近在咫尺,小米的香味透过碗盖的缝隙钻出来,袅袅亭亭地飘散在空气里,萦绕在我的周围,挑战着我越来越薄弱的意志力。

我很想沉默到地老天荒,可是嗓子里象有几百只小虫在爬,越是忍耐,越是奇痒无比:“咳咳~”

“喝口茶,润润嗓子~”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

是我最钟爱的玉峰毛尖。

我忍不住抬眼,狐疑地盯着他瞧——他不是说我偷了他的布防图,把我当奸细抓回去吗?

现在不但没有扔到牢里三堂会审,反而亲侍汤水,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眸光湛然,眼底有着浓浓的阴影,目光中含着隐约的关怀与忧虑。

见我不说话,只一个劲拿怀疑的眼光瞅他,他微微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冷然低语:“放心,不会在茶里下毒。要杀你实在太简单,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俊雅的脸宠上抹上了一层极淡的忧郁,在烛光的掩映下,看上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

我呼吸一窒,一抹痛楚极快地从心头掠过,鬼使神差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啜饮了一口清茶。

那清甜甘冽,芬芳馥郁的香茗才一入口,这才发觉喉咙干涩,如同火烧。

一口气把那杯茶喝了个精光,仍意犹未足,轻舔了唇角。

他倒也识趣,连斟了三杯,我才止住了焦渴。

“如此牛饮,真糟蹋了这上好的毛尖~”他望着我微笑,低声调侃。

这是上次与他对奕时我嘲弄他的话,现在他原话奉回,可那时的柔情蜜意与现在的剑拨弩有天壤之别,真是极为讽刺啊。

“杨予溱,”我强抑住心酸,清了清喉咙,切入正题:“要杀要剐来个直接痛快的,别跟我绕弯子。”

我喜欢直接明朗,干脆利索。这样拖泥带水,欲语还休的,向来不是我的专长。

杨予溱轻声叹息,弯下腰,伸手把我拥在怀里:“我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杀你?”

“走开~”我低声喝叱。

“小漓~”他埋首在我肩上,低声呓语:“请你,别再生病了~”

难不成一场病,没有把我送进地狱,却把他的脑子烧糊涂了?

“杨予溱~”我困惑之极,伸手想要推开他,无奈腹中空空,哪有力气?

“嘘~”他竖指按住我的唇:“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你有病啊?”我用力拨开他的手指。

予溱并不是个没有条理,不讲原则的人,可他今天的柔情似水,着实把我弄糊涂了。

闹不明白他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你安心住在这里,别想着逃走,防务图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他见我态度坚决,只得放开我,说出了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