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敢说,论性价比放眼京城,绝对无人能出我之右。
所以,我相信,宝月楼的掌柜,对我的印象绝不会浅。况且,宝月楼出品的每件饰物,都有其独到之处,别的银楼绝仿冒不来。
这也正是宝月楼能在金银珠宝楼多如牛毛的长安长盛不衰,在业界屹立不倒的原因。
“这件也是宝月楼出的?”大夫人抬脚轻轻地踩在那枝白色玉兰簪上,慢慢地旋转,清脆的断裂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唉~”四周传来抽气之声。
“不,”我目不斜视,冷静地道:“这两枝白玉簪是义兄从江南游玩回来后送给我娘的。”
这枝簪子,最初就不该属于我,是我起了贪念,现在毁在大夫人手里,斩断我心底的*****,也算是命中注定。
“是吗?”大夫人冷笑,不置可否:“别以为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就会相信。我肯定会去查的!继续搜!”
“是~”
院子的矮墙下,有粉红的身影一闪而过,是春红。
我忽然明白了这次突然袭击的目的。
她想揪我的辫子,找出我与野男人私通的证据,然后把我踢出夏府,从她的眼前彻底消失!
她,昨天那番狠话,不是说说而已,竟真的想把我嫁给瘸子李!
只是,这样一堆金银玉器,却绝不是一个靠卖肉为生的屠夫买得起的,因此,大夫人还需要其他更有利的证据!
“找到了,找到了~”果然,不到半刻钟,玉嫂喜滋滋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未完工的男子腰带:“这回肯定没错了!”
我目光闪了闪,神色未变,心中已起了波澜。
然而,这微小的变化,却没有逃过大夫人的一双厉眼。
她望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们母子二人,莫非有特殊的嗜好,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这时,夏勇几个又从衣橱里搜出几件我常穿的男子服饰,默默地递给了玉嫂。
我慢慢走过去,神情自若地接过那根腰带:“这东西,好象也没什么不好,家里上上下下每个男人都必备的。”
那是我这二十几日足不出户陪着娘亲养病时,闲得无聊时做的。
当时,心里想着某个人,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都是甜蜜。可笑的是,现在物是人非,它却成了我与人私通,不知廉耻的证据。
“是吗?”大夫人优雅的笑容里,透着一丝残忍与阴森:“你跟我说再多也没用,只希望老爷能接受你的解释。”
老爷?这么说夏礼贤也来了?
这个龌龊的老男人,躲在人后目睹着我们母女陷入困境,被人欺凌,竟一声不吭,隔岸观火?
“咳,”夏礼贤见避无可避,轻咳一声,越众而出:“小漓,这是怎么回事?”
我冷笑,神色淡漠:“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母女是以刺绣为生吗?别说家里有男人的腰带,就算有男子的中衣,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她做初一
老实说,娘被他冷落十七年,女人一生最鲜活最美丽的年华,被枯耗在这破旧的庭院里,就算真给他整出个野男人,也是他活该!
我的咄咄逼人,让夏礼贤下不来,面色一凛,肃然道:“胡说八道!女孩子家家的,怎可如此不知耻?”
“爹~”夏洁迫不及待地从人群后跳出来,冲到前面:“女儿亲眼看到,她每日穿着男装,自后门出入,跟卖肉的瘸子李眉来眼去!”
人群哗然,有夸张地更是倒退了两步,望着我目光惊悸交加,鄙视与嘲笑皆有。
我望着夏洁冷然而笑,连解释都懒。
如果夏礼贤连这点智商都没有,辩解又有何益?
夏礼贤终究是个读书人,别的不管,礼仪廉耻四个字的表面功夫还是很注重地。
当下他把脸一拉,冷声喝斥:“洁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当众妄言?爹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爹~”夏洁自知理亏,却不服气,拖长声音娇柔地道:“反正,她喜欢扮男人,跟男人混在一起是事实啊?府里的下人都可做证,女儿又没有冤枉她!瞧瞧这些金器,就知道她的姘……”
“老爷,”大夫人皱眉瞪她一眼,打断她的话:“洁儿说话虽不中听,却也有些道理。她若不做苟且之事,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若依夫人,该如何处置?”夏礼贤不愧是老狐狸,把官场那套踢皮球的功夫运用得炉火纯青,既不着痕迹地推卸了责任,又维持了大夫人的面子。
他不想得罪夫人,也不愿亲自动手,怕日后落人口实,被万一杨予深真的对我有情,怪罪下来,也好有个退路。
大夫人岂有不知他的为人?他有四位夫人,绝不肯为她一人承担责任,她却只有一个女儿,只能为她强出头。
“老爷,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大夫人神色不愉,淡淡地道:“依妾身看来,还是早点替她订门亲事,乘她做出更多辱没门风的丑事之前,速速把她嫁出去方为上策。”
二夫人和赵姨娘站在人丛之后,笑吟吟地嗑着瓜子,作壁上观。
我一声不吭,只不停冷笑。
她好象真的逼急了,已到了不顾脸面,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就直奔主题了。
这个时候,我倒有些奇怪她没有直接把瘸子李的名字摆到台面上来,给我“致命”的打击。
“老爷~”正嗑着瓜子的赵姨娘盈盈一笑,忽地插了一句:“女儿大人嫁人虽是份所应为,但这事操之过急反为不美,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吧?”
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赵媚!”
“大姐,”赵姨娘轻扭腰肢,拂动手帕,香风扑面:“大道理我也说不出来,只记得老爷常说,长幼有序。小九今年十七,三儿过了年可二十三了,若是让小九先嫁了,是不是有违人伦纲常呀?”
说完,她以帕掩脸,偷偷向我眨了眨眼睛,递了个顽皮的笑容。
我险些失声笑出来,好容易才忍住。
“再说了,”赵姨娘妖妖娆娆地笑:“就算真的要嫁小九,是不是也该把四妹请出来,大伙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毕竟,四妹才是小九的亲娘,咱们也不能越俎代庖,一手包办,你说是不,大姐?”
赵姨娘既把话说到这份上,二夫人也就跳出来说了一句:“老爷,不如索性乘这个机会,让夏桓套套瑾王的口风,把三姑娘的亲事也订下来,咱们夏府也来个双喜临门?”
哪有女方主动找男方来提亲的?这番话显然明里是站在大夫人这边,暗地里却在嘲讽夏洁。
大夫人怎会听不出来?当下气得脸色阵青阵红又阵白。
“老爷!”大夫人一咬牙,被逼急了,索性豁出去:“既然洁儿说她跟瘸子李有染,还挑什么人家?直接把她嫁出去就是了!”
“好了,都别争了,让我好好想想。”夏礼贤一拂袖,临阵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