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美术编辑，交给我就可以。”弓夜伸着手，两分钟，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能再重复了一次，“画稿交给我就可以。”
“可是，可是。”眼镜小男生好像抱着什么奇珍异宝不舍得松手，“能麻烦你现在就看吗，如果觉得不好，我就自己拿回去。”
“怕我会把画稿弄坏？”弓夜的声音明显带起笑意。
“不是，不是的。”他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弓夜都担心那副黑框框的眼镜会被他摇下来。
“那就是对我不放心。”
“也不是。”他咬着嘴唇，用力咬啊咬，好像下唇是好吃的果冻一样。
弓夜只能很有耐心地问他：“请告诉我原因，我们这里五点就下班了，你看，整个杂志社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
“我今年高三了，成绩不好，家长说万一考不上大学就出钱送我去一个三流的专科混个文凭也好，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可是，我喜欢画画，我从初中就看你们的杂志，每一期都买，上个月，我把几张小件的画稿寄到你们杂志社，编辑前几天回信给我，说要看看整幅的，所以我下课以后赶过来的。”他顿一顿，想急于证明什么，“我想如果你们杂志可以用我的画，我就可以和家长说，我不要念大学，不要念专科，我只要画画，因为，我喜欢。”
他越说越大声，原本迷茫茫的眼睛锃亮锃亮的，整张脸好像都会发光。
弓夜的嘴角弯起来：“那我们现在就看，看完我就告诉你能不能采用。”
“啊？马上就能告诉我？”半张的嘴，圆圆的。
“是，我是杂志的美术总编。”弓夜用抢的从他胳膊里把画板拿过来，打开，色彩斑斓的纸张铺满了桌子，“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慢慢，认真地看一下。”
眼镜小男生的面目表情都生动起来，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有问题都可以问。”
“这些都是你画的？”
“嗯。”
“原创？”
“绝对不是临摹，都是我自己构图画出来的。”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艾之清，寄信过来用一个深蓝色的信封，很大的。”
“怎么你都知道？”之清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信就是我收的，回信的也是我。”弓夜看完一大半。
爸爸去信箱取信时，还说，这个人的字写得很漂亮，写字好的人，做人一定也很好，爸爸的字就也写得很好看。
“你想以后选择画画来成为你的工作，那样的话，可能会很辛苦的。”放下最后一张，弓夜认真地告诉他。
“我不怕。“握紧小拳头的之清信心满满地说，样子真的很是可爱。
弓夜将画稿整理好，放回他的大画夹中，递还给他。
“是不是我画得不好。“一个字的声音比一个字来得轻，到后来嗡嗡嗡象蚊子哼，之清抱住心爱的画夹，连小脑袋都垂了下去。
“我的名字叫弓夜，以后，我就是你的编辑。“弓夜回桌上拿了一张名片给他，”上面有我的电话，还有这一份是下个月要求你完成的插画的要求，请在下移个月十号以前送过来审核。”
“你的意思是，我通过要求了？”眼睛睁这么大，都出镜框以外了。
“画稿送过来，如果不能通过再次审核，我们还是一样不会收的。”弓夜清咳一声，“方便的话，你可以在构图的时候，就先拿过来给我看一下，这样会比较好。”
“是，是，是。”之清欢喜地用抓耳挠腮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突然想到什么，非常隆重地给对方鞠了一躬，“谢谢编辑，谢谢编辑。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的。”仔细地将弓夜的名片收起来，又鞠了一躬。
弓夜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将手伸过去：“以后还希望能多多合作。”
两只手握在一起，定格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26 不像坏人的坏人
家里无缘无故多出一个人来，先是一次又一次地按门铃，不厌其烦，只要看到有人出来开门，立马开始游说，重复着同样的内容，开发商看中他们住的房子，想问个价钱买下来。
之清起初还能非常善意地回答：“我们家的房子不卖的。”
那人看起来穿西装打领带，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继续发表他的公司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之清把门轻轻地关起来，当着那个人的面。
结果之天出去倒个垃圾，那人居然跟在他后面进来，还很不客气地赞道：“外面看着是老旧一点，果然是里面布置地更舒服，咦。”那人索性凑到墙壁上，看那些家人的照片，“你们家多少人口啊，一，二，三，四，五，六，七，长得都不太象，这个是大哥吗？”手指头点在某一个的脸上。
“把你的手拿开。”带着警告的声音，怎么不像是那个眼镜小男生发出来的。
西装男缓缓转过头去，这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是谁？
“我说，把你的手拿开。“之维再做一次警告。
“小眼镜，小眼镜哪里去了，难道是他报警的？”西装男乖乖从沙发上爬下来，非常合作地解释，“警察先生，我是好人，我是开发商的代表来这里谈房子转让问题的，没有其他企图。”
“下次不要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之维下意识地讨厌这个人，越看越讨厌。
西装男保持笑脸，一步一步退到门口，眼晴还直勾勾地看着墙壁的一点：“你应该不是当值的警察，你也是这家的家人吧。”
死小子，眼晴倒尖得很，之维默默想。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西装男不退反进，又多跨一步进来，“我是诚心诚意来找你们谈的，旁边很多家已经签合同搬走，你可以看一下这里有文件的复印。”他冲着之维摇一根食指，“既然身为公务人员就更不能干涉这类问题，我们是正规公司，我是公司全权授权的代表……”>非 ^o^凡_手 ^o^ 打<
之维再没忍住，一把拎起他的衣襟，直接拖到门外，砰地关上门。
之清和之天双双站在他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知道没有，对付这种人只有这一种方法。”之维对着之天敞开双臂，“小四，有没有想哥哥。”小卷毛被他拥在怀里，不怀好意地在那个毛茸茸的头顶揉啊揉，手感还是很好。
之天眨眨眼，开心地笑起来。
“二哥，幸亏你回来，我们已经被骚扰两天，他又没有出格的举动，光动嘴皮子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我头都大了。”之清殷勤地去倒了茶水。
“最近手上有大案子，我坐一坐就走的，如果那人再来纠缠，给我电话。”之维将一大杯水一气喝完。
“不留下来吃个饭？”之天惋惜地问，正拿了干净的软布把西装男留在爸爸照片上的手指印擦去，这些照片都是家里人的宝贝，而且都是他负责清扫的。
“不了，队里事情特别多，这会儿正好是路过家门口，我进来看一看。”之维站起身，“小四以后要当心，不能乱放人进来，家里只有你和小三，走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