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清疼爱地摸摸他的卷发:“那我先去睡,全身都酸痛,平时经常也会熬夜,怎么这次这么辛苦。”
“三哥年纪大了有缘故。”之天捂着嘴笑。
“你也不过比我小了两岁。”之清瞪一眼他。
“两岁多,就差了八百多天。”还怔怔有词的样子。
“我老了,就点名让你服侍我。”
之清话没有说完,腰身被之天抱住,之天的手指扣在身体后面,抬起脸来,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之清看得明白:“我会照顾哥哥的。”
眼睛里酸酸的,只能挣脱开来,假装是困乏:“眼睛都快睁不开,我是要爬上楼去了,下擀午记得叫醒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之天看他一步一步上楼,嘴唇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惜,之清什么都看不见了,
39 钱夹里的秘密
弓夜站在工作室的窗口,将窗户开到最大,高层的旋风呼啸进来,将桌子上的画纸吹得一天一地,满目不堪,他点燃烟后,站得笔直不动,身边的凌乱象是一副奇异的背景,衬托着他的心境。
小心的敲门声,小季探头进来,看到这番光景,瞠目结舌:“老……板,老板,这些成稿都是要交给出版社的。”
换句话说,这些满天飞来飞去的都是钱。
弓夜回眸看一眼,眼神冷冷的,小季恨不能缩头出去,当作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小艾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还是要请假,他要带弟弟去医院。”
弓夜轻嗯一声,烟蒂已经烧到手指,烫灼了,他才想到要去掐灭。
小季恨不能把小艾从电话那头拽出来,要请假不会自己打电话给老板,害他来做替罪羊,他搔搔头,陪笑着说:“那老板,你慢慢想事情,我先出去干活了。”
弓夜的嘴角好像是一挑,眼睛深得看不见底一样,反问说:“哦?你有什么活要做。”
小季呆在原地,几乎一动不会动,老板说的很对,现在是档期空闲,他躲在办公室不过是打打游戏,发发呆,手头没有活,所以小艾请假起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虽然说,在老板面前总要装装样子,不过,老板那眼神比x射线还强大,他,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弓夜抓过自己的外套:“我出去了,你把这里整理成原状,我回来要检查的。”
小季听到关门声,跃跃撞撞地扑过来,第一件事情是把窗户关上,他方才明明看到老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这种温度,这种风力,老板难道不冷吗。
回头,再看一看工作室的现状,一声惨叫,为什么倒霉的人每次都是他。
弓夜下了楼,发动车子的时候,有瞬间地晃神,压根没有想好要去什么地方,脚已经习惯性地踩上油门,一切不过是下意识,脚跟熟练地在油门,刹车替换,手中方向盘一直在稳稳操纵,待他回神时,已经停在自己家的小楼下面。
他低头想一想,开了车门出来,斜斜靠起,半仰头看着那个小窗,白色油漆的窗框下种一排风信子,此时没有在花季,如果开出时,花朵是一种浅浅的紫色,象有人用水彩在油绿的叶片,轻轻挥散开来。
妈妈,她在做什么。
“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准备偷偷溜过来看看,再偷偷溜走。”弓放怀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问。
“爸爸,我顺路过来看一看,马上就走。”弓夜在他开口赶人前,很是识相地先准备离开。”
“你不去看一看你妈妈。”弓放怀的嗓音小了许多。
如果不是仔细去听,很容易就晃过去,弓夜的手停在门上,缓缓,缓缓地转过身,满面惊喜地问:“爸爸,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看妈妈。”
弓放怀不自然地清咳两声:“她天天叨念你,如果知道你过门不入,恐怕又要在我耳朵边上罗嗦好几天。”
“谢谢,谢谢爸爸。”弓夜掀开两条长腿,已经冲进屋去。
弓放怀替他开了缝隙的车门关好,低语着:“明明小时候一脸聪明相,怎么长大了反而这么迟钝,大概是在外面吃饭,把脑子吃笨了。”
那一边,弓夜两级一步跨上楼梯,“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弓太太的房间门已经打开,微笑着看他。
“妈妈,你的气色好多了。”弓夜半蹲下来,扑在母亲的膝盖处,“你身体是不是好了,是不是。”
弓太太去摸他浓密的发,要是没在窗口看到他站在楼下,逼着老头子去叫住他,怕是今天又要错过了,外面正起风,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迎面一股寒气:“小夜,抬起头让妈妈看看,一个人在外面辛苦吗,吃得好不好,有记得准时吃饭吗。”
弓夜立即听话地抬起脸正对着母亲的方向:“妈妈,我很好,很好,看到你,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爸爸让我进屋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次你走以后,你爸爸的心思好像活动了一些,我们两个人年纪都大了,有时候想想,只要孩子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还多求什么呢,你姐姐那年的结婚对象还不是你爸爸千挑万选的,现在呢,两个人分居一年多,什么感情都淡漠了。”弓太太轻轻叹一口气,“所以,有时候背地 ,你爸爸经常拿出你们小时候的照片一个人偷偷地看,他想的那些事情,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姐姐她?”
“小月的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你怎么又瘦了。”弓太太的手指碰触着他清晰的五官轮廊,因为清瘦,显得眉睫更浓,鼻子更挺直,抿嘴笑着,“瘦归瘦,我的儿子还是英俊得不行。”
“那是因为妈妈的遗传因子好。”
弓太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明明和你爸爸长得一模子刻出来似的,你看看,你的眼睛鼻子,哪一处不像你爸爸。小夜,既然一个住不习惯,你想不想要搬回来住。”
弓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爸爸不会同意的。”
“他即使不同意你马上搬回来,但是你可以经常回来看看,现在妈妈一个月都见不到你一次,有时半夜做梦做到你,忍不住想哭。”弓太太拉他一把,“先起来,这么蹲着说话,看看都觉得累。”
“我不累,这样子很舒服。”弓夜抱住母亲的膝盖处,“这样会觉得暖和。”把心里那些凝结成冰的地方一寸一寸溶解开来。
冰融化了,变成暖暖的水。
“你和那个孩子,是不是在一起?”弓太太问得很谨慎。
弓夜慢慢张大眼:“妈妈,你说的是谁?”
弓太太对着他额头一拍:“你在妈妈面前还用装吗,就是那个人,那个男孩子,你钱夹里的照片上那个戴眼镜的,长得清清秀秀的。”
弓夜倒吸一口气,懊丧地样子:“原来什么都瞒不住妈妈。”他从裤袋里,将深褐色的钱夹打开,内层插卡最下面的透明框子里,之清笨笨的样子再也藏不住,那是之清初来杂志社兼职工作时交的一张学生照,头发剪得短短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框大眼镜,小脸只有巴掌大,他从报名表上撕下来后,一直放在皮夹里,这许多年,以为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