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你们店里就一个厨子吗,上菜倒是快一点,我们不缺钱,我们是来慰劳肚子的。”那人抬高嗓子道。
“本店是做点小生意的,平时实在没有什么客人,客官请多多见谅。”他边举起衣袖擦着额头上急出的汗,一边照应。
怕是老弦在灶间里也是恨不能化身为八爪鱼,四把大勺一块儿飞舞。
张掌柜,你这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大概是楼底下这些人太吵闹,我刚才紧张的情绪反而安定下来,拍一下虎妞的头,低声道:“是老弦在灶间杀鱼还是杀鸡,你偷吃了一嘴巴的血,才又跑来吓我的。”
“你一直这么和它说话吗?”
原来楼道上除了我和虎妞还有一个人,是昨晚才留宿的那个人,看着眉宇间隐隐有点怨念,估计也是被楼下的喧嚣吵醒的同命人,不过人家是穿戴得整整齐齐,漆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露出宽广的额角,以前看相的人说,额头宽的人,在仕途中容易出人头地。
他的眼睛只看着楼下,嘴里像是在和我说话:“它能够听得懂吗。”
“能,它精怪着呢,什么都懂。”我是没他这么拘谨,反正我也是好好将衣服穿在身上,况且也不是那种起床不化妆个儿两小时才能见人的主。
楼下有人将酒瓶打翻,哐当一声,他微微皱起眉毛。
“我去洗个脸,后面还有个梯子,一起出去吃东西,我看老弦今天能应付掉这些人也很是够呛。”
“你知道还有其他可以吃东西的地方。”他还是没看我。
“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前面有个婆婆会做好吃的米团子,你等我一下。”我将虎妞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头,“你自己玩去,不许再爬到我房间里去了,知道不,我才洗的被子。”
它扭头看我一眼,琥珀色的眼闪烁有光,然后,尾巴一摆,从楼梯自己下去了。
“稍等。”我留下一句话,回到房里,将头发重新梳好,其实在这个村子里,大家都很随便,未必都要正儿八经地出门,不过,既然那一位是爱整齐的人,我多少也配合人家一点,有个人也是这样吧,即使面对着一房间臭气熏天的尸体,自己还像朵白莲花似的,出淤泥而不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许箬荇狼狈的样子,一直以来,我都是猜他多少有点洁癖,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选了做仵作这个工作。
以前在哪里听过,说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就是死人,从里头到外面都是干净的。
许箬荇怕是也这样想。
怎么还是会想到他呢,我在连人影都照不出的铜镜前晃一晃,觉得很可以见人了,才又推门出去,那人还在走道上等我,我不太放心得又看一眼楼底下,每张桌子都有热气腾腾的菜了,老弦已经使出全身解数,幸好,昨天我给他采了不少的荠菜,今天做那道水晶碧水羹应该很够份子了。
“我们走吧。”我冲那人轻轻喊一句,“我叫阿青,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他侧过头,似乎是想了一想才回答:“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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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是一朵奇葩
我的房间是走道的最后一间,再绕个弯,有一个小小的窗子,窗口吊着把软梯,我刚来那天试着爬过,有点像小时候玩勇敢人的游戏那种软梯,下面没有固定点,人一搭上去会不停地摇晃,要依赖双手的平衡,还好不过是一层楼的距离,几下就能踩到实地的。
小苏看一眼窗台:“我先下去。”
他是怕我手脚不够利落,想在我下去之前,好施以援手的缘故,我忍不住又看了看他,谁料到,他见我一旦让开半边身子,单手撑着窗台,整个人飞身而出,我赶紧趴上去看,他很是轻巧得落在泥地,比虎妞发出的声音还小,仰起头,对我笑了一笑,笑容和煦,看起来非常非常地舒服。
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踏上第一阶,哎,今天梯子半点不摇晃,很稳当,两只手扶着两边,双脚一路往下,三下五除二,到地了。
回头一看,是他用脚踩着绳梯最下面的拖延线,难怪这么顺利,他想得倒很周到。
我拍拍手,笑道:“好了,现在起,我带路。”
婆婆的家,在左转第二家,院门上终年挂两双草鞋,小苏一眼看到问我:“一大一小两双鞋子,看着怪稚趣的。”
“那是婆婆亲手做,亲自挂这里的,是怕那些下地干活的人,草鞋不耐穿,坏在地里,又来不及回去换,再光着脚做一天农活,太伤脚,她这里离两边田里都近,大家随时可以拿去换。”我将鞋子拨动一下,“她搓得很仔细,你看这鞋子比外面见的都扎实。”
鞋底都是两层编织起来再绑住的,那天我还试过一下,虽然是草鞋,但是即便光着脚也不会觉得冷,选用的草绳比较好。零点看书
“婆婆,米团子蒸好了没有,我肚子很饿。”我冲着屋子里头喊,这个时间,婆婆应该还在忙弄,等一下,全蒸好,再拿到门前来卖。
“是青丫头来了,今天可早,米团子才蒸上小会儿,怕是要等的。”婆婆笑着走出来,“哎哟,还给我带客人哪。”
“是啊,婆婆的团子好吃,我带他过来尝尝。”我笑着去搂婆婆的手臂,“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麻烦青丫头,已经都蒸上,你等着吃就成,我给你们倒水来喝。”
“好啊。”我在院子中间已经坐下来,“婆婆家的茶是用焦米泡制的,特别香,配团子吃最好的。”
“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他在我对面也坐下来。
“不是,你看出来啦。”接过婆婆递来的水壶,给自己面前的大碗斟满,又给他倒了一碗,“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觉得这里风土人情好,停留了下来,或许明日一早,我睡醒以后又要决定离开。”
“我没有见过。”他端起碗喝一口,清晨才起的人,喝这个茶,觉得从嗓子眼里都很舒服的。
“没有见过什么?”我是双手捧碗,仰头喝大半碗,再抹抹嘴。
“没有见过你这样随性的女子。”他微微笑着,“我方才在想怎么样的人家才能出这样的奇葩。”
奇葩,算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呢。
我摸摸头,假装他的话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当我是个普通村民就好,大字不识几个的,我看他们男耕女织不还是其乐融融。
“团子好了,青丫头要几个?”婆婆在里面招呼。
“给我两个。”
“另一位呢。”
我瞅一眼小苏的个子:“给他来八个。”
小苏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被喷我脸上,弯下身子使劲咳嗽不停:“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你吃两个,我要吃八个。”
“你个头高。”我眨眨眼道。
“也没有高这么多的。”
“你就当照顾婆婆生意了。”昨晚不是又点腊鸡又点腊肉的,可见是个荷包鼓鼓的人,多吃几个团子怕什么,吃不完还能打包呢,你就知道中午了那群人要还不愿意走呢,老弦依旧不能给我们两个做饭,我可是为了你着想,“才两文钱一个,赚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