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真不容易。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老三,将这个人带下去,叮嘱他不要出去乱说话。”
“不敢,不敢,除了老夫人和三爷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老三,给他打赏,请出去吧。”
等白旗山送走了人,折返回来,他等着老夫人做决定。
他不开口是因为不能做出一副急吼吼的难看样子,以免老夫人疑心。
白棠还是跪在那里,索性自暴自弃,东倒西歪的样子。
老夫人朝着脚边的白棠干瞪眼,心想着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有点心的,还能够不替自己辩解。
平日里,白棠比哪个都聪明,今天是怎么搞的!
让老人家想找个台阶下去都找不见!
白棠先听着白旗山咳嗽了一声,然后是老夫人也咳嗽了一声。
大家都找不到要说的话,是不是她嘶声力竭,据理力争,今天的戏码才能够好看。
没准,白三爷就等着她撒泼,然后拿出更加能够治理她的手段。
等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从后面拉着她的头发,用最狼狈的姿势拖着往外走。
白棠想想那个场景,反而不难过,她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折腾自己的机会。
一声不吭就是最好的反抗,要是凌氏能早点学会这一手,不至于让白三爷在外头找个外室,让大老婆吃瘪多年。
白棠越想越精神,反而觉得另两位不说话才是古怪。
白旗山总算是忍不住了:“母亲,她这样不检点,一次余家的事情都能翻出这么多,哪个知道她以前又做过些什么。”
来了,来了,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一起齐刷刷上阵了。
“老三,要你说……”
“母亲。”白旗山居然也跪下来了,没和白棠肩并肩,他跪的姿势很好,腰背笔直。
“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日是我将她从白圩村接回来,因为家中急着出丧,没有查清楚她的根底,今天让母亲心痛,实为不孝。”
老夫人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疲倦,她本来可能只想退两步的。
但是儿子把她逼得在角落,想转个身都难。
厉害的白三爷,同外头传言的一样厉害。
“你也是尽力了,还好也不晚。”
“是,还好刘公公还没有走。”
如果刘公公已经指定了白棠,那么在入宫后再东窗事发,就是欺君之罪。
到时候,整个白府都恐怕保不住。
白旗山的话说得很委婉,却尽量夸大事实,将没有发生的把最坏的地方推动。
一个未出阁的姑子不守贞洁,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牵连到家族中数百年的基业。
老夫人越想越心惊,强行振作下精神,已经做好了打算。
“阿棠,你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要再留在白家,我死了以后没脸去见老爷子。”
嗯,已经不是祖母和祖父,是老夫人和老爷子。
白棠抿了抿嘴,她知道听着这些话,心口像是被一条蛇在咬,小口小口,痛得叫人整个人发颤,却还不能死。
“这些事情,你自己也是认了的,本来你就才过了及笄礼,不过是几个相熟的亲戚知道白家多了你这样一个人,以后少一个,我还能够一个一个解释回去。”
凭什么,白棠会一直傻傻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对她好的。
就凭亲爹发疯死得早,亲娘又从来没有人承认过。
就凭白岩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想在危急的时候,来借点银子,活生生被打断腿。
她还是太天真,所以阿澈说要带她走,她不愿意,她想留下来。
因为贪恋那一点点祖孙亲情,她忍受着叔叔婶婶的针锋相对。
有些东西,比她想的更薄弱,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一页纸的脆,应声而倒。
白棠知道老夫人还在继续说,不停说,念念叨叨的说。
但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只看到那张嘴在眼前张张合合。
“母亲,族谱上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添上去。”
“那就不用麻烦了,你找两个人,看着她拿了随身的东西,马上离开白府,从今以后,再不许说她是白家人。”
这就是老夫人的决定了,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白棠看到白三爷眼底有点懊悔,好像用刀子割了她的肉,忘记撒盐了。
怎么,他难道还要她的命不成?
白棠的手已经移到荷包边搭着,要是他敢真多动一下,她也不是会客客气气的人。
☆、435.第435章 :不要脸
“母亲,什么算随身的?”
“她想带走的,只要不是要紧的东西,都让她带走。”
“大哥的那些手札……”
白棠飞快看了白旗山一眼,她还以为只有老二对那些垂涎,原来这位也从来没忘记过惦记着。
“已经烧了。”
白棠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两个人听见。
“你说什么!”白旗山的嗓子都吊高了。
“二叔可以作证,那些手札在他的院子里都烧成灰了。”
白棠真话揉着假话一起说,只要她身边几个人,肯守口如瓶,那么就不会有人在她住的地方,掘地三尺。
“烧了就烧了,老三,你赶紧将她带走,我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老夫人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白旗山不好再多费口舌。
反正最关键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慢慢来,也不是这么着急。
等她出去,还有的是大把机会。
没必要当着老夫人的面,吃相难看。
“我亲自送她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子熬了一夜,心力交瘁,要撑不住了。
他们一出来,白棠眼角瞥到桔梗已经进去伺候。
她自身难保,不用再替旁人担心。
白棠走在前面,白旗山跟在后头,两个人都不说话。
新的一天才开始,正是府中最热闹的时候。
但是那些丫环婆子见着三爷板着脸,没有一个敢过来的。
“你最好识趣点,拿了东西就走。”
白棠连答话都懒得给他,想走快点,两条腿不听使唤,走三步歇一歇,血脉渐渐疏通,才利落些。
到了她住的院子门前,白棠没扬声,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安安静静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平日回来,少说都有人出来招呼,白棠很快想明白,院子里的人先一步都被遣走了,就是怕有人要帮着她。
“白三爷,我进去收拾一下,很快出来。”
白旗山才想跨腿跟着进去。
“有些是我贴身之物,白三爷跟着好像不太方便吧。”
你不是要名声,要气派吗,好,好得很,就怕你撕破了脸什么都不要。
白棠故意用话顶着他,就算她被白家驱逐,也是男女有别,她进屋去收拾衣物,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
白旗山怕她动小手脚,还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