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花是一样的,两侧的门也是一样的。
习惯了繁复主义的设计,鹿昭对这里说不上的单调。
鹿昭看着面前的许多扇门,忽然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很是随意的推开了其中一扇。
夕阳洋洋洒洒的铺在正对着门的落地长窗上,黑色窗框只简单的将天空分成了几大块,整扇窗户看上去就像是一副被包装仔细的夕阳画。
随着门被打开,两侧的书柜也进入了鹿昭的视线。
这地方好像是一间书房,两侧的柜子满满当当的,一侧放着古今中外的书,一侧放着有些痕迹的书本。
好像是盛景郁上学时的书。
南北差异,连书都不是一样的。
鹿昭视线缓慢的略过这些整齐摆放着的书,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少女时期的盛景郁。
视线从橱窗挪到中间的书桌上,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精致的钢笔。
盛景郁会不会穿着白衬衫格纹裙的校服坐在这里,认真写着学校跟补习班布置的作业。
傍晚的夕阳热烈美好的洒落进来,温和的笼罩在她的背后。
青涩的提子在热意下攀生,夏日的房间里都是少女的味道。
想来在高中的时候,所有人才刚刚开始分化。
未知的属性被揭开面纱,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这么想着,鹿昭的视线落下来。
应该说几乎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盛景郁是那个例外。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颇具期待的“分化”,对盛景郁来说却是一份死亡通知书的下达。
那段她该是怎么度过的呢?
也是这样的平静吗?
鹿昭想,盛景郁是会这样的。
她将自己藏的很好,甚至把自己都磨灭了。
那种想要用尽全力让盛景郁重新得到幸福的想法更强烈了。
鹿昭小心翼翼的环视着盛景郁的世界,忽的注意到在她书桌上放着一个八音盒。
因为定期有人打扫,所以即使是敞开着也没有落下灰尘。
轻柔的粉色构成了八音盒的基调,一个穿着芭蕾舞服的小姑娘垫脚站立在中央,蓬松的裙摆被雕刻的繁杂而真实,同这个简约到极致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鹿昭就这样被吸引了,鬼使神差的绕到八音盒的正面仔细瞧起了那个小人。
比起过去见惯了的厂货,这个小人被雕刻的格外精致,小小的还没有她的手大,身形却是栩栩如生,连鬓边微微腾起的头发都有一种空气拨过的感觉。
蓦地,鹿昭盯着这个芭蕾小人的脸看了好一阵,隐隐约约觉得她长得跟盛景郁有那么些相似。
“漂亮姐姐,你长得好像阿郁啊。”
鹿昭凑近了还想仔细看看这个神似盛景郁的芭蕾小人,脑袋里忽的就闪过了这么一句话。
含含糊糊,却又格外清晰,就像是从她嘴巴里说出的一样。
鹿昭兀的就怔住了。
在她的眼前是落日黄昏的刺眼,脑海里却是昏暗的忽明忽暗的光束。
日光照的她看不清脑海中的画面,但却闻得到味道,感受得到温度。
是她最熟悉的味道,跟温度。
“漂亮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漂亮姐姐好好亲啊……”
似乎刚刚有了那句话做引子,鹿昭的脑袋里一连闪出好几句“漂亮姐姐”。
她目光恍惚的回忆着,缠绕在脑袋里的酒精将盛景郁的脸推到了她的眼前,距离凑得太近,视线里都是盛景郁那被放大的五官。
盛景郁说的没错,她的确把某个Omega当做了她,对人家又搂又抱的。
但她狡黠的藏了细节。
她当时晕晕乎乎的,以为面前的盛景郁不是盛景郁,所以把她这个Omega当成了盛景郁。
怎么这么绕……
她的大脑是当初怎么绕过去,还堂而皇之的凑到盛景郁跟前同她接吻的!
鹿昭眼眉跳跳,顿时有一种脑袋要冒烟的感觉。
甚至,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昨晚的情形就跟那天她被陈弱智下药后相差无几。
她梅开二度。
好像还更加过分。
踮着脚尖的芭蕾小人静静的看着鹿昭,浅粉的衣裙裹着她雕刻细腻的身形。
鹿昭颓败的将自己的手撑在桌边,今早一直在找寻的那种感觉却默然重现。
那感觉好像不是别的,而是……
忽明忽暗的光线不断划过鹿昭的大脑,唇瓣相抵的柔软来的明显。
她倾身而下,肆意的吻着盛景郁,落在一旁的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白日里,鹿昭耳边传来了忽而沉沉急促的呼吸声。
像是酝酿已久的炽热,灼的落在了她的大脑中央,腾一下就把她烧的站了起来。
她这是做咩啊!
难道喝醉了酒的她就不是她了吗?
怎么每次都要对盛景郁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才算完!
她想对盛景郁徐徐图之的。
可喝醉了酒的她似乎并不同意她的理智……
但这都是她的想法。
对吧……
“咔哒。”
就在鹿昭有些游移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机械声从鹿昭身后传来,盛景郁道:“原来是来这里了。”
鹿昭变换的快,匆匆将自己刚刚想起的记忆藏下,压了压神,道:“是啊,随手推了扇门,没想到是你的书房。”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被盛景郁支到这里来,接着又问道:“你妹妹呢?走了吗?”
盛景郁点点头,不紧不慢的比划,“她公司还有事情,不能离开太久。”
“哦。”鹿昭不知怎么的,蓦地松了口气,无形的压力也不见了。
她从刚刚就好奇这个地方,接着对盛景郁问道:“你小时候会在这里写作业吗?”
“想什么呢。”盛景郁笑着看了眼鹿昭,接着对自己放在书橱的这些老旧书籍解释道:“这个房子是三年前的楼盘,东西都是后来搬进来的。”
“这样啊。”鹿昭轻声感叹了一句,眼神有些变化。
她是跟着秦曦搬过家的,也能够敏锐的明白这些东西的意义。
她把她所有东西都带到了这里,就像是跟家里人分割开来了一样,以后这个地方才是她的家,过去的宅子里即使有父母亲人在,那个地方也不是她的家了。
她们是一样的。
鹿昭对这句话感到高兴又不高兴,这样的相似背后的疼痛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互相明白。
所以鹿昭不想盛景郁也经历过这些,以后更是。
鹿昭想着,朝后轻靠了下桌沿,黯淡了一下的眼睛在看向盛景郁的时候又重新亮了起来。
她就这样注视着她,有些娇嗔的对她道:“这样看来,阿郁藏了我好多事情。”
盛景郁闻言主动站得离鹿昭近了些,手势比划的从容坦然道:“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因为靠在桌沿的缘故,现在的鹿昭比盛景郁稍矮了一些。
她就这样仰头看着盛景郁,不知道小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兀的就笑了一下:“有时候真想一口气全部了解你,就像是高中时老师说的。”